謝與琳思索片刻，沉吟道：“話是這樣說的，可我還是覺得季未不像是那種為了錢不擇手段的人。”他頓了頓，又擡眼掃了一眼周正，見周正沒有要關注這邊的意思，這才繼續道：“如果他想要錢和名譽，大可以不管柳家的死活，更不會買什麼長青公館，畢竟有眼力見的人都看得出來，如今的長青公館就是個燙手山芋，接手的人容易被人當成程景的黨羽。反觀季未，不僅不避諱，甚至還把柳井帶在身邊，兩人還是那種關系……”

“凡事發生必有其目的，季未不可能什麼都不圖！除了金錢、名譽和地位，還能有什麼？總不能靠他和柳家那一文不值的感情牽絆吧！”

兩人讨論的聲音越來越大，不知何時竟蓋過了周正的聲音。四周的同事循着聲音看過來，想看看到底是誰不怕死，非得在這時候打斷。

周正冷冰冰地望着争得面紅耳赤的兩人，見他們不說話了，冷哼一聲，提醒道：“怎麼停了？繼續說啊！”

周正發話的那一刻，兩人不約而同地低下頭，不時偷瞄面前的周正，手像是沒地方放似的，一會兒放在桌上，一會兒又縮回桌子底下，看起來心虛極了。

不成想，周正卻沒打算輕易放過他們：“謝與琳，來，說說你的看法。”說罷，周正站累了，拉過一張椅子，就這麼坐了下來。

眼看逃不過，謝與琳索性豁出去了：“從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季未與柳家的關系遠不止我們看到的那麼簡單。”

他擡眸看了周正一眼，得到對方的肯定後，這才繼續道：“程景沒有離開拘留所之前，季未走的每一步都很謹慎，後來程景消失，柳井出現并且遭到各方勢力哄搶——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一向低調的季未開始嶄露鋒芒，不僅處處壓白趙兩家一頭，甚至還出現報複傾向，擺明了想治他們于死地。”

“我們隻知道三年前季未為了柳井和柳程兩家決裂，卻忽略了他們之間強烈的感情羁絆。況且如果沒有程景的幫助，東陸一個初創公司，怎麼敢硬剛江津地區的兩大巨頭？”

“現如今，程景消失，名下的資産幾乎全部轉移到季未的身上，反觀她的親生兒子柳井，鮮少在公衆面前露面不說，得到的也僅僅隻是冰山一角，還被季未捂得嚴嚴實實，和雪藏沒什麼區别……”

随着會議的深入，氣氛愈發緊張，但這份緊張中卻蘊含着一種莫名的力量，将所有人的心緊緊相連。

謝與琳還想再說些什麼，周正卻開口打斷了他：“分析得不錯，可惜大方向偏了。”

“從現在開始，所有人，全部把查案的重心放在季未身上，”周正沉聲道，目光堅定而銳利，“我向上級申請成立專案組調查季未。此外，我們不僅要追蹤他近期的行蹤與交易記錄，更要深入挖掘他與柳家、乃至程景之間錯綜複雜的關系網。”

“季未的每一個舉動，都可能隐藏着關鍵線索，無論是他如何一步步獲得程景的資産，還是他在柳井被邊緣化過程中所扮演的角色，都值得我們細細推敲。”

“同時，”周正頓了頓，環視了一圈在場的同事，“注意季未在商業布局上的異常動态，特别是那些看似無關緊要，實則可能牽動大局的小動作。他的每一步棋，或許都是為了更大的布局。務必要利用我們的資源，從财務審計到人際關系網，逐一排查，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迹。”

“還有，”周正補充道，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決，“加強對季未身邊人的監控與訪談，包括他的合作夥伴、下屬，甚至是昔日的競争對手，尤其是柳井和昊宇。人心難測，有時候，他們最不經意的一句話，就能成為破案的關鍵。”

“那長青公館的案子呢？就這麼放着不管的話，難道要我們任由程景逍遙法外？”其中一個警察顯然沒有領會周正的意思，忍不住說道：“如果不盡快抓住程景，等風頭過了，我們再想收集證據，可就難了！”

“看來你還是沒有理解我的意思。”周正瞥了一眼剛才說話的警察，冷聲道：“季未是程景養大的，和程景比起來，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不然程景不會放心把自己的親生兒子交給他。所以要想抓住程景的把柄，從季未入手是最有效的方式。”

見仍有一小部分人不理解，周正耐着性子又解釋了一遍：“有沒有一種可能，程景從未放棄季未，所謂叛逃，僅僅隻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所作所為感到失望，從而降下的懲罰。季未用三年的時間向程景證明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挑起大梁，于是程景不再有顧慮，将自己手裡的一切盡數交到季未的手上，包括支撐整個柳家的中樞神經慶政裡莊園。”

周正環視一圈，一想到自己被耍了這麼久，突然笑了：“也就是說，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季未早就繼承了程景的一切，包括她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