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女奪過張氏的扇子起身走到她身後大力地朝她扇風,隻可惜還未實施就被張氏輕拽住了翅膀,囑咐她:“不許胡鬧。”
話是這麼說最終還是放開了她。
這一次是劉老爺跟蝶女相處的情景。
陰暗潮濕的地牢裡蝶女,那對殘缺的翅膀不再振動低垂在地。
男人手中血迹斑斑的鞭子不斷打向這隻半妖,“蝶女,你說你愛我,我要你說你愛我。”
蝶女咽下口中的血腥,努力搖頭,“蝶女不知道。”
男人氣急,雙手掐她,他的妻子看不起他,如此卑劣的半妖也看不起他。
“你憑什麼不喜歡我,憑什麼不愛我?”
這一刻在劉老爺的怒吼與咒罵中結束。
眼前一切随風飄散化作虛無,宋願問道:“這是什麼。”
江渡眉頭微微蹙起,“是蝶女的夢境,之前劉老爺府上曾經有人來避雲山尋我,說府上衆人夜間總是做一個夢,想來他們應該是進入了蝶女的夢裡。”
眼前景象不斷變換,跟着這些夢境宋願看見張氏從活潑鮮明變得沉默寡言。
這一刻是張氏彌留之際,蝶女趴在她的膝上,淚眼婆娑的說話:“夫人,您要去哪裡蝶女跟您一起走好不好。”
張氏依舊是溫言安慰她,“如果蝶女也走了那我們的花怎麼辦,那些蝴蝶你也不要了嗎,蝶女要好好活着才行。”
蝶女泣不成聲,宋願手撫上胸口那是一股酸澀的,難以言喻的感覺,說不清也道不明。
最後一滴淚珠從蝴蝶的眼裡落下,她懂了,輕聲說:“夫人。”
“蝶女愛您。”這一聲與另一個聲音重合。
那是現在的蝶女,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跟他們站在一起看着自己年輕的夫人,或許是剛剛,或許一直就在。
蝶女站在他們身後,“你說錯了,這不是夢境。”
宋願說道:“是蝴蝶的記憶,對嗎?”
從剛才開始他們一直能看見蝶女和張氏相處的點點滴滴,能聞見花的香氣感受别人的喜悅,這是蝴蝶。
蝶女點頭,她身前的蝴蝶振動翅膀飛向遠方一切也回歸原樣,沒有年輕的張氏也沒有開的正好的花。
“十年前老爺将我帶回家,我在這裡遇見了夫人,夫人教我唱歌教我背詩,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不嫌棄我的翅膀,我看見夫人給我的書信了,她一定很想我。”蝶女平靜地說着,說道最後一句她有些哽咽,“夫人,在哪裡?”
宋願:“秋水山,張氏一直不能投胎轉世,應該是在等你。”
“我能去看看夫人嗎,我隻要跟她說上話就走。”蝶女近乎哀求。
原本一言不發的江渡說道:“你的思念讓她久久不能投胎轉世,你真見了她還能讓她走嗎,蝶女你真的願意嗎?”
蝶女鄭重說道:“夫人說過,她不願意讓蝶女一起走,夫人不願意的事情蝶女永遠不會違背。”
雙方争執不下兩人齊齊看向宋願,無論他們如何說這事最終還是要她決定,宋願被盯得頭皮發麻,“去,一起去。”
沉默,詭異的沉默。
一人一妖一鬼面面相觑。
劉老爺的魂魄不知道什麼時候掙脫了納魂符的束縛,他臉上盡顯猙獰之色。
宋願開口:“他不是……”
江渡立馬答道:“可能出問題了。”
“那蝶女……”
蝶女使勁搖頭:“不會,不知道。”
宋願認命閉眼,那等什麼呢,“跑!”
左手拉着蝶女右手拉着江渡就往上飛,明明是蒼白的死人臉此刻也能看出十萬火急。
這頭她一拖二拼了鬼命往前跑,後頭劉老爺發了瘋似的帶着身後一群小弟追着跑。
宋願情急之下回頭看一眼,那些跟着劉老爺的人群裡就有她見過的小厮和婢女,“怎麼會這樣啊!”
江渡在她旁邊看起來悠閑許多,“那些人長年累月的吸食妖血自然而然算不得人。”
蝶女在一旁應和:“對,說得對。”
好不容易甩開身後追殺的人,三人在荒郊野嶺中兜兜繞繞又回到原地,門匾上‘劉府’兩個大字看得人心裡發涼。
前方劉府府門大敞,深不見底的黑猶如深淵,往前一步就會将人吞噬殆盡。
後面是一群奇形怪狀的半妖,對着他們晶瑩的口水流淌到地上,同樣的想将他們拆骨入腹。
往前走或許尚有一線生機,死過一次的鬼不怕死第二次。
在墜入黑暗的第一秒宋願想:
她的地府大老爺,怎麼沒人告訴她地府在人間還有分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