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白之涿所畫的靈陣的指引,幾天幾夜前前後後的祭入靈力,在這芸芸衆生之中一層又一層的篩選。
最後,他暮言卿就中了這幸運獎。
理通了前因後果的暮言卿表示:“……”
如今他已經成為了一幹人等的生機了。
哦不。
準确的來說是一個炮灰,依目前的情況來看,而且還隻是個隻能活一小會兒的炮灰,注定要等死的那種。
天可憐見啊,他這是招誰惹誰了,為什麼要把無辜的他拖進來跟歸蘊宗綁在一起等死,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啊!
為什麼會這樣,别的人穿越都不是這樣子的,做為穿越者不都是金手指滿天飛的嗎,為什麼到了他這裡就不一樣了?
哎……
暮言卿一邊心裡哀怨一邊放下了手,見手裡沒有血迹,這才稍稍安下了心來。
沒有血、沒有水、也沒有稀奇古怪的東西,但還是感覺有點疼,應該是他的反射弧比較長吧,在感知上出現了錯覺。
看着依然在沉思中的少年,白之涿拉起他的手腕就把他往凳子上帶,然後硬按着少年坐下。
白之涿右手幻出了一支極細的淺灰色毛筆,他伸手微微擡起了暮言卿的下巴,在他那潔白的額間認真的描繪了起來。
兩人的距離很近,暮言卿都能夠看清楚對方臉上的細小絨毛。
知道白之涿并沒有惡意,暮言卿眨了眨眼睛,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白之涿似是想到了什麼,眼底劃過了一絲厭惡之色,他微微啟唇回答道:“歸蘊宗大限将至,本不該在牽連無辜的人,但我也沒有辦法……我隻能夠稍作彌補。”
在他看來,歸蘊宗完全就是自作自受,天道輪回,報應不爽,無論如何都是難逃此劫的。
即使明白不應該牽連無辜,可他也沒有辦法去阻止,畢竟連他自己也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
白之涿的動作越來越慢,捏着暮言卿下颌的手也開始出現了輕微的發抖。
“我還剩下些靈力,便借給你吧。”
一股暖流順着額頭漫下,飛速地流向了全身百脈,骨骸在瞬息之間就充斥了無盡的暖意。
“你不用這樣。”
暮言卿後知後覺,明白了借靈是什麼意思,白之涿這麼做的用意何在,掙紮着就想要扭頭避開。
“我不想要什麼補償。”
這隻筆注入了白之涿所剩不多的靈力,白之涿是在行靈借一術。
白之涿也祭入過靈力,從他早已幹枯了的雙手可以推測出來,祭的應該還挺多的,在借給他恐怕會直接靈力枯竭而死吧。
隻是他現在根本就用不着這靈力,本來他也活不了幾天了,又何需在浪費靈力呢?
“你會用到的。”
白之涿停下了描繪的動作,手指同時松開了對少年的禁锢,他神色遲疑了一瞬,接着問道:“那你想要什麼?”
“解契。”暮言卿緩緩道:“然後離開這裡。”
畢竟他也不想死。
但是要離開這裡估計也不太可能。
白之涿移開目光,緩緩說道:“要想解開此契隻有三種方法,其一;施契者自行解契,其二;憫靈花境内的花彌女嬰可解,其三;直接毀契,但若是強行毀契,你的身體會比常人衰老得要快,可能活不了多少年。”
這一番話讓暮言卿愣住了,他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腕,上面明晃晃的契印還在流動着,好似活物一般。
白之涿道:“陣法雖是我畫的,但祭入了很多不同的靈力,施契者便不是我了,有可能是陣法本身,有可能是所有人,也有可能兩者皆為施契者。”
既然情況有變,施契者變為了三種可能性,那麼按照白之涿的這個說法,這第一種方法肯定是行不通的了。
靈陣又怎麼可能會有自我意識?
既然沒有自我意識,那還談什麼自行?
“憫靈花境在哪?”暮言卿又問道:“花彌女嬰又是什麼?”
别的不說,這兩個名字取得倒是挺有意境的。
白之涿解釋道:“花彌女嬰生長于憫靈花境當中,憫靈花境位處于兀戌境内,而兀戌又是冥淵六境之一。”
暮言卿:“……”
六境之一?
啊這……
那基本就不用想了,這花彌女嬰肯定是兀戌境内的寶物吧,而且很有可能還是極品的寶物。
要想拿到花彌女嬰,兀戌此境的魔君也不是吃素的,暮言卿都可以想象到自己剛一腳踏入兀戌,然後當場就被大卸八塊的場景了。
可要是直接毀契的話,且不說要怎麼毀,就算他真的毀契成功了,他也沒多久好活的了,終歸半死不殘。
關鍵是他又該怎麼跑出此處地界呢?
那些視他為生機的人也不可能會放過他的,他們好不容易才尋來的生機,怎麼可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讓他離開這裡?
哪怕他們能放過他又如何,說到底他也隻不過就是一介凡夫俗子而已,這歸蘊宗的外圍還布有結界,他出不出得去還成問題。
倘若那名女子還沒有離開,她就看守在外面,她察覺到了有人要逃跑,出來就是一掌,直接把他提前送上了西天怎麼辦?
所以,在歸蘊宗的範圍内毀契,這絕對也是行不通的。
暮言卿思索再三,覺得還是第二種方法有一點點的希望,死馬當做活馬醫,不管怎麼樣總得去試試。
畢竟如果能好好活着的話,誰也不會想死的。
最好的結果就是:他順利的拿到花彌女嬰,然後解開咒契,在直接從兀戌境内離開,這樣還可以避開以上所有設想當中都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最壞的結果就是:一死。
對于暮言卿做出來的選擇,白之涿了然于心,因為他是不可能告訴他強行毀契的方法的,在者,以他現下的靈力也做不到幫他強行毀契了。
“我靈力受限,無法離開歸蘊宗,相對而言來說,你會例外一些,束縛會少很多,相應的也會多出一些時間。”
面對未知的前路,暮言卿深吸了一口氣,船到橋頭自然直,博一把由生破死。
白之涿看了一眼那畫好了的紋額,确保無誤後才道:“繞路去後山吧,那裡應該沒人,我會幫你的。”
暮言卿的目光也跟移動,他的模樣被印在了一面鏡中,青絲如瀑般的垂散在身後,額間的細藍浮紋稱的膚色更白了,眉下則是一雙藍色的眼瞳。
暮言卿看着自己也不由得感歎了一瞬,當真是給了他一副好皮囊啊。
隻是那細藍的額紋,不同于平常所見的那些額紋,反而是在額前浮着的,看着很是奇怪但又很融洽。
“謝謝。”
暮言卿輕聲道謝,而後就起身轉步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