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庭院後,暮言卿例行公事,準備看一看那人醒了沒有,不成想剛将屋門推開,那映入眼簾的景象便讓他頓然一驚。
陸歸泯發絲散亂,唇角還溢出了殷紅的血色,他一手強撐着跪在地上,另一隻手則捂在了胸口處,整個人似乎是陷入到了某種痛苦之中。
暮言卿當即就脫口而出道:“你不要亂動,不然傷口又會出血的!”
清亮的嗓音入耳,陸歸泯指尖微抖,眼底浮現出了些許的微訝,随後動作遲緩地轉頭朝着門口看去。
阿卿……?
暮言卿連忙走過去扶起他,“你的傷還沒有痊愈,應該好好的躺着養傷才對,最好不要随随便便的亂動。”
正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
既然受了傷,那就理應要好生将養着才是。
陸歸泯緩緩低垂下眸,遮蓋住了眸中的郁色,原先緊蹙着的眉頭也逐漸舒展了開來,隻因蟄伏于心底的陰暗念頭得到了及時的安撫。
“是我不小心,沒有留意到。”
暮言卿扶着他回到榻上,突覺指縫間濕黏溫熱,在收回手之時,果不其然的就看到了一手的豔色。
陸歸泯也注意到了,他道:“抱歉,弄髒了你的手。”
經過這一系列的折騰過後,原本包紮好的傷口又出血了,甚至還滲透了陸歸泯的衣服。
暮言卿道:“沒事沒事,我再去給你重新拿藥,你待在這裡等我回來,在此之前你不能在胡亂走動了。”
陸歸泯極乖的點了點腦袋。
暮言卿心裡邊隻覺得無奈,他回到房間放下布包,拿上了一切所需要用得到的東西,然後便在次折返了回去。
本來繃帶是要隔幾天才用換的,但沒想到那人一醒過來就又流血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檀盤輕擱于桌,暮言卿轉頭就看到了陸歸泯那散亂着的發絲,如果不紮起來的話,隻怕是會妨礙到一會兒更換布帶。
陸歸泯剛巧側首回看,兩人的視線交彙,“怎麼了嗎?”
“你的頭發可能要暫時先綁起來才行。”
轉眸看了一圈,暮言卿這才發現并沒有準備多餘的發帶,他猶豫了一瞬,選擇解下了自己頭發上的細帶。
暮言卿說道:“要不,你就将就一下,先用我的吧,希望你不要嫌棄。”
陸歸泯搖頭的幅度甚微,他聲線淺淡,“不會嫌棄的。”
得到了回答之後,暮言卿拿着藥和發帶就走了過去,随意攏了攏陸歸泯的發絲,着手便将其給綁了起來。
“那個……”
接下來暮言卿躊躇着又道:“我,我還需要幫你再把衣服給脫一下,倘若有失禮之處,還請你多多見諒。”
陸歸泯回答道:“沒事,你脫吧。”
而後,暮言卿擡手便解開了他的衣服。
面對漸露出的肌膚,以及胸膛所展露而出的優美線條,暮言卿依然保持着面不紅心不跳的,直到拆解下了布帶。
傷口猙獰且可怖,連帶着血肉組織都能夠看到,可想而知是會有多疼了。
暮言卿似有所感一般,這些傷口仿佛是傷在了自身,他控制不住的指端有些發顫,“上藥的時候可能會有點疼,你忍忍啊。”
陸歸泯道:“好。”
暮言卿開始着手上藥,盡量維持着手上的塗抹動作,以免會因為手抖反而弄疼了陸歸泯。
少年濃密卷翹的睫羽低垂着,十分專注小心的上着藥,陸歸泯則是一動不動的凝視着他,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塗好之後,暮言卿轉手拿過幹淨的布帶,重新給他在包紮好,“你盡量躺着不要動,過幾日我在來給你更換。”
突然,陸歸泯輕聲一悶哼,氣音聽着多有隐忍之意,緊跟着他便順勢倒在了暮言卿的身上。
“怎麼了?”暮言卿立即就停下了手,也沒敢推開他,“是不是我不小心弄疼你了?”
陸歸泯有力無氣的說道:“沒事,我不疼的,你繼續吧。”
暮言卿顯然是不信的。
如果真的不疼,又怎麼會這樣?
應該是很疼的吧,恐怕此人是在強撐着,還不好意思說出口。
“忍一忍,我輕一點,很快就好了,要是還疼的話你就說出來。”
“嗯。”
暮言卿任由他靠着自己,将動作又放輕了好的一些,手上更是萬分小心翼翼地給陸歸泯圍着繃帶。
周圍皆充斥着少年身上的淺香,陸歸泯唇邊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眸裡也藏着柔和的笑意,哪見有什麼痛苦的神情。
隻要阿卿還在便好。
這回阿卿沒有在抛下他了。
屋内的氛圍甯靜,一時半刻過去,暮言卿總算是給他換好了,但還是極為小心的将靠于身前的人給扶正。
陸歸泯眸子一斂,雖然面上不顯,但心裡卻生出了許許多多的不滿來。
繼而,暮言卿又拿來新的亵衣,還特别貼心的為他穿好,在收手時,留意到了那殘留于這人唇角邊上的零星血迹。
沒來由的。
他覺得刺眼無比。
這些就不應該出現在此人的身上。
因此,暮言卿移手,用自己的衣袖輕輕擦去了那些血色。
白衣沾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