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僵的指尖動了動,暮言卿澀聲道:“你實在不應該又替我擋下那一擊的,你會死的。”
陸歸泯道:“不想你受傷……”
暮言卿一呆,“啊?”
陸歸泯緊跟着解釋道:“我略微懂得一些醫術,你體内的血氣似乎不同于人,會引來很多的東西,若是在受傷流血,我們很有可能都會死在福地之中。”
一經提醒,暮言卿就想起了在昏迷之前,他模糊記得自己是吐了血的,過後在醒過來時,他就已經身處在另外的一個地界了。
暮言卿猶豫着小聲問道:“引來了……很多嗎?”
陸歸泯點點頭。
暮言卿:“……”
陸歸泯接着道:“大概近千這樣。”
暮言卿:“……”
都賴宿鬼!
這都是宿鬼害的!!
暮言卿低垂着腦袋,唇間貌似是在埋怨着些什麼,他很是小聲的嘀咕道:“都怪……”
陸歸泯挑眉道:“怪誰?”
暮言卿頓時一驚,他忘記了這裡還有别的人了,居然差點就說漏了嘴。
随後,暮言卿幹笑着找補道:“都怪我自己太不小心了,萬幸我們都活着出來了。”
“不過,偷襲的那人……”陸歸泯的語氣微頓,思慮着說道:“看上去貌似是有備而來的,一直在一旁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時機。”
提起宋刈,暮言卿就覺得煩,“樹陰裡拉弓,暗箭難防,或許他就是喜歡玩這種偷襲的把戲吧。”
陸歸泯一笑未語。
暮言卿見他都沒喝幾口,忍不住的催促出聲,“你快喝呀,在不喝就要冷了,冷了的話喝起來會更苦的。”
陸歸泯複又垂眸,乖乖的喝起了藥。
暮言卿拿過布包,從裡面翻出了一小袋蜜餞和糕點,轉而放到了陸歸泯的手心裡。
“對了,跟你說了這麼久的話,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麼名字啊?”
“陸歸泯。”
“泯?泯然的泯嗎?”
“泯然衆人矣的泯。”
“這……”暮言卿知其意,這句話的寓意不太好,所以他道:“或許還有什麼其他的用意,其實也挺好聽的。”
陸歸泯道:“算不得什麼好的寓意。”
暮言卿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好在陸歸泯也不甚在意。
陸歸泯語帶笑意,手指暗暗攏緊了那些蜜餞,他将嗓音放輕了一些,“那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暮言卿仍舊選擇了用假名。
陸歸泯也依舊是笑看着他。
不知不覺中,夜已過了半,陸歸泯的藥也喝完了,但他整個人還是病恹恹的,給人一種氣血不足的感覺。
暮言卿自然也不好在挪動他了,扶他躺下道:“已經很晚了,你先睡吧,早點休息。”
陸歸泯問道:“那你呢?”
暮言卿道:“我在隔壁,如果有什麼事情,你喊我一聲就可以了。”
陸歸泯順從躺下,“謝謝,那你也早些歇息。”
“嗯,你安心睡吧。”
說完,暮言卿便出了屋子,轉身去了隔壁的房間,他的神情略有沉思,在心裡翻來覆去的推測着,終歸還是下了論斷了。
從猜疑逐漸的變為了确信。
要論得罪的話,那肯定是他得罪過宋刈。
那幾名宗門弟子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時候他就覺得那幾名弟子是沖着什麼東西來的,更準确一點的來說,他們是沖着那方地界裡面的人而來,所以才會問都不帶問的就直接下殺手。
的确是有備而來的。
宋刈自知不是對手,所以才想要借助外力來渾水摸魚,那幾名宗門弟子十有八九就是宋刈的手筆。
所以他們就對着那方地界内的人,一律不問原由,悉數格殺勿論。
但,陸歸泯卻意外的出現在了這片地界,故而連帶着陸歸泯也跟着一起受害了。
宋刈則先在暗處坐觀成敗,估計就等着他因久戰而敗下,亦或是在期間推波助瀾,反正隻要能弄死他就行了。
見有可乘之機,宋刈就出手了,因此就有了那趁其不備的一劍,而他之後就昏了過去,陸歸泯也再度受了傷。
他們兩個毫無還手之力。
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宋刈肯定是不願就此錯過的,但在之後應該是季雲斐他們回來了,所以宋刈最後就隻能選擇了罷手。
可宋刈還是賊心不死,又選擇了暗中跟随,但是以宋刈的實力,根本就做不到重傷了季雲斐與謝晟闫兩人。
當時的情況應該是,謝昇珩先與兩人打成了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謝昇珩離開了,而後宋刈在趁機出來撿漏。
暮言卿歎了一息。
而這對于陸歸泯來說,簡直就是天降橫禍,池魚之殃,但是這種情況他好像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所以才會一開始就認為是他自己的問題。
東西被其他的散修都給搶走了,不僅被打成了重傷,還要被宋刈所派遣而來的人欺負,還替他受了好幾次傷。
最後落得到處都是傷,幾乎是命懸一線。
這情況比他當初的還要悲慘。
雖然陸歸泯救自己隻是出于自保,但還是救了他兩回……
另一側的屋子裡。
在暮言卿離開過後,陸歸泯就垂眸看着手裡的東西,他緩緩打開了小袋子,拿出了一顆蜜餞含入。
刹那間酸甜彌漫,陸歸泯的黑眸中滿是溫柔,唇畔的笑容細密蝕骨,輕語緩慢的流露而出。
“阿卿會怪我嗎……”
“那都怪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