摒棄掉多餘的情緒,暮言卿轉身回走,但還沒走幾步,一道青影突然就出現在了正前方,他停下了步子,心底生出警惕。
待看清那名男子所穿着的衣物之時,暮言卿極短地怔了一下,近乎是下意識的咬了咬唇。
浮夷中人。
男子玉冠束發,一臉溫和帶着笑意,聲線清冽溫潤的詢問道:“在下浮夷溫即沐,敢問這位道友可否賣在下一個人情,将這天道機緣讓予在下。”
暮言卿道:“我若是不願讓呢?”
溫即沐面色不改,輕笑着回答道:“道友不願這也實屬正常,在下也隻是一問,畢竟終究是溫某慢人一步,這又如何能怨得了旁人,道友若是不願讓予,自然便作罷。”
暮言卿眨了眨眼睛,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大概是因為之前的那名女子不僅要硬搶,而且還想要取他人性命,而溫即沐卻沒有直接動手強搶,反而是選擇了好言好語的問詢意見。
有了對比,自然就有了傷害。
暮言卿的那點排斥心理也随之煙消雲散了。
宿鬼雖然不幹人事,但浮夷宗内大部分的弟子皆是謙和有禮的,的确讓人很難讨厭得起來。
他也不該因為宿鬼的緣故,從而就對整個浮夷都抱有偏見,将其全部混為一談。
溫即沐被暮言卿目不轉睛地看着,神色變得有些不自在了,旋即轉身便打算要離開此地。
暮言卿叫住了他,“等等,你先别走,這機緣對我來說也沒什麼用處,我是尋給我師兄的,但我還不知道他願不願意收下,若是他不願的話,我在給你,行不行?”
溫即沐聽後心中不由微怔了一瞬,如此難得的機緣,沒想到竟是給他人尋的。
暮言卿接着又說道:“隻是得要麻煩你跟我同行一段日子了,或是出了天寰福地後你在外邊等上我幾日也行。”
溫即沐一笑道:“那便一起走吧。”
“嗯。”
轉了轉體内的靈氣,暮言卿發現暫時還沒有完全融合,想着他剛才下來的地方離這裡還有一小段路,等再返回後應該就融合的差不多了。
在兩人并行之時,溫即沐問道:“還不知道友的名諱,不知道方不方便告知?”
“這個……”
暮言卿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選擇了不說,“可能不太方便。”
無論是哪個名字都不能說,溫即沐是浮夷的弟子,一但說了,搞不好就會傳到宿鬼的耳朵裡去,所以這種險是萬萬不能冒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溫即沐也沒有強求。
沒過一會兒,前方漫起了薄霧來,暮言卿頓感不秒,當即回頭一看,隻見身後的道路亦是起了許多的白霧。
而後在短短幾秒的時間内,他們兩人就被濃霧給籠罩了。
緊接着便有異響傳來,也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聲音,反正就是刺耳得令人難受,那後方的濃霧裡隐約可見還有一個龐大的黑影在緩慢地移動而來。
暮言卿一把拉過溫即沐,然後緊貼着山壁蹲下,之後又轉頭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溫即沐則是勾唇輕笑,沒說一個字,但不知為何,他那張溫潤的面容此時看起來卻有點猙獰扭曲。
沒留意這點怪異,暮言卿擡眸盯着那道黑影,始終沒能看出這是什麼東西。
越來越近,黑影停在了他們方才所站着的位置,它的上方貌似在緩慢轉動着,似是在找尋着那些外來之人。
霧氣太過于濃厚,縱然是離得很近,但暮言卿還是覺得自己看不清楚,他的直觀判斷就是這黑影很高,怎麼看都不像是個人。
在不知道是何物的情況下,隻得先作觀察,這樣才好想出應對之策,況且這裡還有外人在場,那麼就更加不好輕舉妄動了,而且凄斷也不好施展。
想到這裡,暮言卿憶起了方才溫即沐的不對勁來,他側過腦袋想要去在度确認時,而溫即沐卻早已是變了一副模樣了。
先前的那張臉龐變得枯黑猙獰,嘴角咧開的弧度堪稱詭異,沒有眼珠的眼眶内接二連三的爬出了一條條細小的黑蟲。
更恐怖的是整具枯皮之上,也皆是布滿了扭動的黑蟲,密密麻麻,令人駭然。
暮言卿:“?!!”
什麼鬼?!
那物的臉挨得極近,近到那些黑蟲都快要掉落在暮言卿的身上了,近到都能夠看清楚隻隻黑蟲頭部的尖齒。
暮言卿瞳孔一震,即刻就松開了手。
但慣力使得他身體跌坐在地,在怪物要撲上來之際,暮言卿當即就一腳踹向了枯骨的胸骨。
霧裡的黑影蓦然轉動,這時的速度卻是極快無比,霧中混合的樹枝攻擊而來,瞬間就把山壁給擊穿出了一個窟窿。
幸虧暮言卿反應及時,不然被擊穿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咔嚓咔嚓的骨骼聲自四處不斷響起,數多的黑影同時冒出,刺耳的聲音多到毛骨悚然,樹枝也再度發起了攻擊。
一道劍光劃過,溫即沐執劍破出。
事奉湊巧,暮言卿在這時沒忍住的一口血吐了出來,手心處密集的泛起了疼。
翻掌一看,本就醜陋的掌心之中盡是猩紅,末端處竟還有着許多黑色的長尾,也不知到底是有多少黑蟲鑽入了皮肉内。
溫即沐臉色一變,伸手拉過了他。
暮言卿咬着下唇,強忍痛感,當機立斷的召出凄斷向上揮了一劍,用凄斷将上方的枯枝盡數斬斷。
溫即沐立即會意,帶着他禦劍而上。
蟲子在血肉裡蠕動的感覺并不好受,暮言卿被弄得冷汗直冒,用力按着小臂說道:“麻煩你幫我找個沒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