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即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可以自行處理好嗎?”
暮言卿道:“可以的。”
不可以也得可以。
随後兩人就出了谷底,很快就找到了一處山洞,暮言卿搖搖晃晃地走入裡頭,而溫即沐則是留在了外面守着。
等到了洞内,暮言卿毫不猶豫的掀起了衣袖,緊跟着就用凄斷在手臂上劃了一圈,以此來截斷黑蟲的前進。
當然了,如果隻是這樣的話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在這一刀上,暮言卿還用上了靈力,他得要借助凄斷才行。
怨息瞬間便侵入了血肉裡,而那些在裡頭啃食的黑蟲因感覺到了危險,所以開始了瘋狂地爬動亂竄。
暮言卿被痛得直直跪了下去,好在有凄斷在支撐着,他還不至于整個人倒地不起。
怨氣驅趕着血肉中的蟲子,無奈凄斷的氣息太過于強勢了,它們根本就來不及從原來的入口逃離,隻能選擇最為直接的逃生方法。
黑蟲扭動着身軀,紛紛從裡咬破暮言卿的皮膚,一條接一條的爬出了血肉之外,那尾尖還帶出了數條細長的血痕來。
等蟲子皆數落了地,暮言卿指尖微動,一道靈力随後打出。
後一秒蟲體爆開,黑血炸出,那些蟲子不在有半分的扭動,全數死絕了。
容不得有半刻耽誤,暮言卿翻出布袋裡的外用傷藥,趕緊就給手臂抹上止血,然後又用布帶将其裹上,裹得那叫一個嚴絲合縫。
做完這些隻花了一盞茶的時間,暮言卿整理好便從裡走出,他的下唇還可見未消的牙印,語氣聽上去也有些虛弱。
“先離開這裡。”
溫即沐問道:“你還好吧?”
暮言卿道:“還好,先離開這裡在說。”
如果在繼續留在此地,那些殘留下來的血味必定又會引來一些其他的東西,到那時候他可就無力再招架了。
故此兩人先後禦劍離開,幾刻鐘左右他們就到了另外的一處山谷,這處山谷中開滿了幽紫色的花朵,片片嬌弱的花瓣随風搖曳着,景色甚是宜人。
暮言卿無心觀賞,溫即沐仔細地查看過一番後,确定了此地還算是安全。
之後,暮言卿便無力的倒在了花叢間,渾身上下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走了一般。
溫即沐聽到身後的響動,轉身走回又問了一遍,“你确定你還好?”
意識脫離了幾秒,暮言卿緩了一會兒,才強撐着回答道:“還好,我休息一會兒就可以了了。”
用布帶裹起那些傷口,不僅僅是為了防止流血,更是為了遮住手臂上的氣息,因為凄斷的反噬已經開始了。
“今夜就暫做歇息吧,這福地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關閉。”溫即沐在一旁坐下,說完後就不在有所言語,開始閉目養神了。
暮言卿轉眸時,注意到了溫即沐的衣上也有着一些血迹,他應該也受了些輕微的傷。
那一幕确實是怪吓人的,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在這福地裡面會遇上餓食鬼與餓食蟲。
餓食蟲一般隻生活在濕暗之地,這種蟲會啃食掉獵物的五髒六腑,自體内将獵物吃空,過後還會寄生于皮囊之上,最後再操控其屍身。
餓食鬼便由此衍生而來。
那些骸骨應該是之前的修士在尋寶時,一個沒留意就喪命在了餓食蟲的口中,在死亡之後又被操控了身體。
就連他自己也因為那些迷霧的原因,眼睛産生了幻覺,加之又沒怎麼設防,就把餓食鬼錯認成了溫即沐。
也隻可能是這個解釋了,因為要想改變樣貌就隻能使用蜃術,而餓食蟲顯然是沒有辦法做到的。
迷霧在前面打頭陣制造幻覺,樹藤吸引其注意力,餓食蟲則在後方進行偷襲。
還真是完美的一個圈套。
暮言卿一時間也沒能辨認出來,然後就吃了一個大虧,在接觸餓食鬼的時候給了餓食蟲機會,而被餓食蟲入體的後果自然也不用在多說了。
比起變成那種不人不鬼的怪物,他更願意去賭一把,凄斷的怨息可以驅逐餓食蟲,雖然是疼了點,但也在他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内。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上一次他也被凄斷給反噬過,但到了最後他卻還是能夠安然無恙,暮言卿所依仗的就是這一點,所以他才敢賭的。
這回他賭對了,所以他現在沒死。
花海中暗香彌漫,暮陽逐步西沉,天空的光亮逐漸又被吞沒了,漆黑的天幕上沒有一顆星宿,明月也不見了蹤影。
兩人皆是不語,四周唯有蟲鳴的聲音。
暮言卿側着身子,看着就快要縮成一團了,細看之下他還在細微的發着抖。
冗長的黑夜難熬,躺在花叢裡的少年身形消瘦,他細白的指尖緊攥着衣袖,似乎整個人都沉浸在了痛苦當中。
潛意識再次作祟,少年的手指松開了衣袖,貌似是想要往前探去。
不。
他不想這樣……
但殘留的意識在抗拒着,他的手指最終還是蜷縮了起來,沒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來。
他得改。
他不能在這樣子了……
以後不會有人再來逼迫他,也不會有人再強迫他去習慣,亦不會再有人給他強行灌輸那些畸形的東西了……
他有了更正的機會,那麼就要回歸正軌,他要變回到從前的模樣,隻因那才是他本該過的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