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朝殒生一行人回到賈老爺為他們安排的客房中已是午時了。
玄澗自回來後就躺在床上閉目養神,連午飯都沒有吃。
玄無憂則是和朝殒生一起讨論着剛剛發生的事。
“早上我們剛遇到一個中了咒術精血抽幹的女人,到了賈府就遇到氣血兩虛,瀕臨死亡的賈三小姐,這會是巧合嗎?”
朝殒生說道。
“不知道。但師兄不是說這個三小姐是由外源所緻,說明不是一天兩天了,應該是有什麼東西導緻的。”
“我在進屋子時沒發現什麼異常,也沒有什麼邪物,倒是那院子裡有些古怪。”
“這麼說,師兄他還猜對了。
賈家那兩兄弟想着讓他們小妹休息一日,等明天換了屋子再動工。沒辦法,我們今晚就要住在這裡了。”
“嗯。總之,不能掉以輕心。雖說那早上那女人的事說不準,但丢失的法器、賈三小姐的病,這兩者之間必定有什麼聯系。”
“我也覺得。”
賈府裡的秘密還真多啊!
“看來,木仲所述的關于賈家的事也不全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傳的多了也就變成半真半假了。他的話也不能全然不信。”
玄無憂想了想說:“為了安全起見,晚上我來守夜。”
“輪着吧,如果沒發生什麼事豈不是白費力氣。”
“好,那我守上半夜。”
朝殒生沒有再說,隻是轉移了話題發自内心的感歎道:“沒想到,你師兄還挺厲害的。”
“師兄嗎?嗯,我也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意思?”
朝殒生感到詫異。
玄無憂尴尬的說道。
“師兄他,确實讀過不少醫書,但未曾實踐過,也未曾行過針。”
什麼?!
朝殒生一臉的不可置信,隻聽玄無憂接着說。
“但耳濡目染總歸還是有的。
幼時,師兄總犯錯,被師父趕到後山做苦力。常常被煉藥的師伯趕去采藥,久而久之多少也是知道些的。
就連他給賈三小姐服下的清丹還是他用珍貴藥材去換來的,本想着在關鍵時刻給自己用,結果為了救人,倒先給别人用了。”
朝殒生此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怪不得玄澗在給賈三小姐行完針後,走路都走不穩了,原來是這緣故。
現在已經不能用厲害來形容玄澗了,倒應該用膽大來形容。
玄澗醒了之後,朝殒生看他的眼神都不似以前那樣淡漠了。
玄澗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聽了玄無憂的的安排之後,他也沒什麼意見,隻是希望今晚可以順利度過。
等到夜幕降臨,一輪彎月挂在天上,微弱的月光灑向地面,像潔白的銀霜。
屋内的燭火熄滅,衆人都已睡去。
可仔細一瞧,在屋頂上依稀可以看到坐着的一個人影。
玄無憂一隻手撐在膝蓋上,百無聊賴的觀察着院内的情況。
突然,屋頂的另一邊有了響動。察覺到動靜,玄無憂開始警覺起來,手上的銀戒泛出紅光。随時準備出手。
此時,在月光下的陰影處緩緩走出一人。
見到來人,玄無憂立馬松了一口氣,溫柔的問道:“你怎麼上來了?不是說好我守上半夜的嗎?”
朝殒生走到他身邊坐下,“睡不着,便想上來看看。沒想到你還挺警覺。”
玄無憂輕笑着道:“不是我警覺,是你弄出的聲音太大了。”
朝殒生回道:“我要是不弄大點動靜,估計你早就動手了。”
玄無憂順勢坐下,轉頭看向朝殒生問道:“為什麼睡不着?”
朝殒生擡頭望向那一輪彎月,神色朦胧的說:“我想達達了。”
達達?是誰?
玄無憂在心裡想着,看着朝殒生臉上的憂愁,這是她第一次提起一個人,并且表達了牽挂。
是誰?是什麼樣的人可以讓朝殒生如此放在心上。
玄無憂迫切的想知道,但他隻能小心翼翼的問:“達達是誰?”
“誰?”
朝殒生聽到問話,轉過頭看着玄無憂。
她的神情像是在思索,糾結着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玄無憂試探性的問:“是父親?”
朝殒生搖了搖頭。
“是師父?”
朝殒生在點頭的瞬間又搖了搖頭。
“都不是?那是……?”
“達達就是達達,我從小便是這麼叫的。”
玄無憂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反倒是朝殒生問道:“你呢?你就不想什麼人嗎?”
玄無憂歎了一口氣,雙手支撐着腦袋躺下,說:“想啊,怎麼不想。可能唯一跟你有區别的是,我想的人他們都不在了。”
……
見沒有人答話,玄無憂擡起手臂想坐起身子去看,卻一眼瞟到了身邊的青色衣衫。
朝殒生正閉着眼睛,安安靜靜的躺在玄無憂的身邊,兩人身體相隔不過一臂的距離,離的是那樣近。
玄無憂偏過頭就這樣靜靜地看着朝殒生,時間在這一刻靜止,所有的東西仿佛不存在了一般。
這時,在注視着的目光中,朝殒生的眼睛緩緩睜開,并與他交彙。
最後,玄無憂快速反應過來,并立馬坐起。
朝殒生看着玄無憂的背影說:“剛剛沒想到怎麼回你,現在想到了。”
玄無憂鎮定好心神,轉過頭說:“什麼?”
此時朝殒生也坐了起來,對着玄無憂鄭重的說:“既然你所想之人都不在了,那就好好珍惜身邊活着的人吧。”
身邊,活着的人。
玄澗喃喃自語道。
一陣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朝殒生猛的起身向東北角一棵大槐樹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