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是帝女。這是您告訴我的,帝女不可以輕易求人,帝女的身份,帝女的存在,帝女的一言一行,都是世人眼中榜樣。
雖然,我從未面向過世人,但我一直牢牢記得。”
這是朝殒生思慮之後,回答白重閩的話。
白重閩回想到在朝殒生五歲時與夫子的一場論道。
一場為之入世,人心不古的辯論。
朝殒生雖小,卻口齒清晰,思路泉湧。
一時之間占了上風,最後卻被夫子一句。
天道所存,人亦所存,亘古不變,善惡永駐。
辯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将書本一把丢在地上,放了一把火燒了。
夫子被吓得暈了過去。
白重閩得知便罰她去跪了朝祠。
一天一夜,兩天兩夜。
地上沒有蒲團,朝殒生就這麼跪着。
期間沒有說過一句求饒的話。
等到白重閩去看,朝殒生早已暈了過去。
等醒來時,他就這樣看到一個小人抱着他的袖子痛哭。
之後,他就開始親自教導朝殒生。
成為了天下聞之喪膽的帝師。
白重閩的眼神黯淡了下來。
他沒有再說些什麼,隻是指了指一個方向。
上面?
朝殒生站起身,向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白重閩看着朝殒生的身影,用自己可以聽到的聲音說。
“孩子,長大了。”
朝殒生順着方向,一路來到了空曠的崖邊。
從她的角度可以俯瞰到遠處妙麗的美景。
高山連成一片,連綿不絕。太陽遠在天邊,映出耀眼的光芒。
朝殒生眯着眼睛,看到了在靠近瀑布的水潭邊上躺着一個人。
她緩緩走近。
玄無憂還未蘇醒,他的衣服淩亂不堪,隻因一身玄色的衣服,卻将血掩蓋的一幹二淨。
他手背上的毒已經消散,臉色也恢複的正常。
朝殒生想要去觸碰。
卻被玄無憂胸前的一個淡藍色符陣擋住。
這是…一個小型的聚靈陣?
淡藍色的光輝正吸收着周圍的靈力,修補着這具身體。
見此,朝殒生将手收了回來。
心想,怪不得在這兒,這裡的靈力卻是較為充沛。
她就這麼靜靜地坐在玄無憂的身邊,看着遠方的風景一動不動。
在不遠處的另一邊,玄澗跟單秋潼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盯着。
玄澗面對着單秋潼不知該如何下手。
“你把戒指藏到哪去了?”
玄澗問道。
單秋潼動了動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瞧着玄澗在她的面前轉來轉去,她的眼神中不免充滿了警惕。
玄澗瞥向了單秋潼的腰間。
他糾結的摸着下巴。
最終還是鼓足勇氣下了決心。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單秋潼在得知玄澗要做什麼後瞪大了雙眼。
她的臉色變得非常的不好,眼神幾乎要吃人,仿佛在說。
「你敢!」
玄澗盡量不去看單秋潼,不看的話,也許他就不那麼害怕了。
手指尖觸碰到腰帶,玄澗擠着眼睛胡亂的摸索着。
他不敢停留的太久,隻幾下就收了回來。
單秋潼簡直要氣炸了。
她心中默默想,等能動了,她一定會殺了這個人!
玄澗沮喪的問道。
“你到底把戒指藏到哪去了?”
可眼前的人又怎會回答他。
玄澗歎了口氣,眼前突然閃過一道光,等他睜開眼發現單秋潼竟然消失了!
玄澗怔怔望向單秋潼剛剛停留的地方。
身後白重閩的聲音傳到耳中。
“走吧,他應該醒了。”
山上,不知過了多久。
地上躺着的人手突然動了一下。
玄無憂睜開眼,身上的符陣消失,疼痛充斥着胸口,雖然隻是片刻,但還是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他捂着胸口坐起來,眼神定定的瞧着前方。
朝殒生與眼前的風景好似融為了一體,她的發絲被風吹起,露出潔白的脖頸。
少女心事惆怅的望向遠方,神色平靜,美的像是一張畫,美的不可方物。
玄無憂本不想将這樣的景象破壞,但他還是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在想什麼?”
朝殒生将自己的心神拉回,她慢慢的轉過頭,瞧着玄無憂面上的笑意。
鼻頭突然有些酸酸的。
她回答道:“在想,有一處的風景比這裡還要好看。”
玄無憂抿唇一笑,挪動着身體,坐到了朝殒生的身邊。
朝殒生的眼神盯着玄無憂捂住的胸口有些出神。
她忘不了,那是為她受得傷。
玄無憂見狀,好奇的問:“是誰救了我?”
“是我達達。”
朝殒生輕描淡寫的說。
“帝師?他怎麼會在這?”
朝殒生将她所做的向玄無憂解釋了一番。
玄無憂了然道:“原來是這樣。”
他看向朝殒生,小心翼翼的問:“帝師既然來了,那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朝殒生點了點頭。
“對,一會兒就走。”
場面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們還能再見嗎?”
玄無憂的眼神掠過朝殒生的每一寸容顔,他無比期待着朝殒生的答案。
“……。”
可終究還是沒有。
“袅袅,該走了。”
白重閩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
玄無憂順着朝殒生的視線看去,心中很是震驚。
這便是帝師果然氣質出塵。
“袅袅,走吧,我們已經呆的夠久了。”
朝殒生站起身,面向白重閩。
玄無憂不顧傷勢也立馬起身,他着急的喘着粗氣,不吐一言的看着朝殒生。
此時,白重閩的目光從朝殒生身上轉到了玄無憂的身上。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聽到聲音,玄無憂感到詫異,他與帝師怎會有交集。
還沒等他開口,白重閩又自顧自的道。
“不,是我看錯了。你隻是長得像故人而已。”
“袅袅,走。”
白重閩再一次的催促。
朝殒生低着頭,她像是鼓足了勇氣才敢面對玄無憂。
她的眼神淡漠,不想透露出絲毫情緒。
她淡淡道。
“我的真名叫朝殒生。跟你們一起的這些天,我很開心。
我學到了許多事,你替我謝謝玄泠和玄澗。
當然,也謝謝你。”
玄無憂的手微動,想要抓住朝殒生的手臂。
但他知道,她終究還是會走。
朝殒生面對着玄無憂,心軟的說出最後一句話。
“兩個月後,我在‘朝’,等你。”
說完,朝殒生轉身而去,沒有絲毫的停留。
白重閩深深的看了玄無憂一,也随之而去。
玄無憂站在原地,默默無言。
直到匆匆趕到的玄澗将他拉回,他才突然反應過來。
原本不舍的目光突然變得明亮。
他喃喃低語。
兩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