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落葉将厚厚的草地覆蓋。
西風吹的無比的清涼。
山間淡淡的清香湧入到坐落在山下的朝祠中。
朝祠無疑是朝之一脈的祠堂,祠堂内供奉着的都是曆屆的朝帝。
祠堂内修繕的格外宏大,六根巨大的柱子矗立在兩邊。
高高的祭台上放着許許多多的牌匾。
在牌匾之後供奉着兩幅巨大的壁畫,一位是後土娘娘,一位則是百年前抵擋天災,就天下于水火的聖女——朝憫生。
牌匾之下是長長的香案,上面剛剛祭拜過的香正化為香煙緩緩升起。
朝殒生在香案前跪坐着。
她穿着一身華貴的衣衫,頭上戴着明亮繁雜的頭飾,耳尖佩戴的黃色薄紗自她的頭間垂落在地上。
她的雙手合十,閉着雙眼緩緩張開來。
她看着台上供着的一個又一個的牌匾,手自然垂放在腿上想要起身。
“跪着。”
聲音自身後傳來。
朝殒生皺了一下眉頭,便又乖乖跪着。
她的眼神看向不遠處一塊空白的牌匾,腦中浮現許多的猜想。
這塊空白的牌匾自她記事起就一直在此。
她從未深想過。
直到在她得知白重閩,她的達達已經活了一百多歲,将近兩百歲的時候。
她開始了大膽的猜測。
會不會這牌子是留給他自己的。
都活到這個歲數了,親人肯定都不在了。
他也想要有人去供奉,所以故意留了個牌匾,讓她體會一下其中之意。
當時,她自信的點了點頭,一定是這樣。
那時的朝殒生還小,與白重閩相處之後,完全認識到了他的變态。
從那以後,她一點也不相信她的達達會死。
直到那一天,她偷聽到白重閩與老黎頭的對話。
天災過後的百年,如今的靈力已不似從前充沛,甚至于在漸漸衰弱。
白重閩已不能再靠靈力維持自身壽命,他活得太久了。
已非常人,若不注入強大的靈力,就算實力再強,也終究還是會死。
那一刻,朝殒生呆住了。
會死?她從來沒有想過達達會死?
她不想達達死。
于是,她想到了寶器。
寶器中具有強大的靈力,也許它可以幫助白重閩。
朝殒生在了解過後知道,玄門有一寶器,她決定了她要去把它偷回來。
可到了玄門,她卻發現東西竟然搶先一步被盜。
她收集了翎羽殘餘的靈力,注入到厄路珠中,尋找到了榮州。
發生了一系列的事。
最終,她失敗了。
朝殒生收回目光,看着站在一旁的白重閩。
他不似平常穿着白衣,而是非常的莊重。
胸前的排扣順到腰間,一條灰色的搭布自左肩起到腰間,然後搭在了一側的手臂上,垂落而下。白衣内黑色的衣擺顯露,顯得十分的肅穆。
灰色的頭發披散着,頭上戴着如階梯般的帽子。
帽子的兩邊紅色與黑色的珠串連接起來,在胸前十分的顯眼。
“今日是秋收,是祈求天下風調雨順,百姓安樂的日子,要好好祝禱。”
白重閩說道。
朝殒生點了點頭,“知道了。”
白重閩将香放在了香爐中,他看向朝殒生。
“再過一月,是萬福節,也是你的生辰。”
“屆時,祭祀大典仙門都會來朝拜,我想着不如就此機會舉辦一場仙門大會,好讓你展現在世人面前,如何?”
“聽達達的安排吧。”
朝殒生聽着白重閩的話,默默的回複道。
這是朝殒生十八歲的生辰,代表着她已成人。而萬福節與她的生辰隻隔了一天,白重閩有心将這兩個一起舉辦,隻是因為萬福節是憫生聖女的忌日。
憫生聖女為救天下,犧牲自我,受到萬民敬仰,香火不斷。
因為同屬朝之一脈,白重閩想要用她的影響力替朝殒生樹威,來使仙門就範。
真是好算計。
朝殒生猜到了白重閩的打算。
所以她也算準了時候,告訴玄無憂日子。
兩月後…,果然如此。
白重閩伸出手将朝殒生扶了起來,輕聲說。
“你的生辰,也是你父皇和母後的忌辰。到時,聶流殇也必定會趕回來。”
“舅舅嗎?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
聶流殇,先帝後的弟弟,也是國舅,如今在祁山掌管‘朝’的衛軍,防備鬼門入侵。
正因如此,朝殒生與聶流殇的見面極其的少,她對聶流殇的了解并不多。
但每一次見面她都可以明确的感到聶流殇對她的好。
畢竟,他也是朝殒生在世上唯一具有血緣的人了。
白重閩松開朝殒生,走向門外。
“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朝殒生看着白重閩的背影漸漸消失。
面對仙門…接管‘朝’嗎?她能做到嗎?
‘朝’位于洛都邙山腳下。
那裡風景宜人,依山傍水,風光秀麗。
巨大的建築屹立在山間,高樓相疊,瑰麗多姿。
内裡一共分為了五個部分,臨淵閣、暮晖閣、締蔺閣、疊溪閣和蒼岚殿。
臨淵閣是帝師白重閩所在,而朝殒生則住在暮晖閣中。
朝殒生順着小路踱步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進門,她就卸掉了身上所有的東西,脫掉華貴的長服,摘掉沉甸甸的首飾,隻留下一件裡衣。
她洗了把臉,套上了一件淡青色的薄紗裙,向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她所要去的地方很高,連綿不絕的台階一直延伸到了山頂處。
在踏上最後一階階梯時,可以看到面前竟出現了一個小院。
朝殒生踏步而入,眼神略過位于院中的那一尊石像,來到樹下。
她的手輕輕的撫摸上去,眉宇間舒展開來。
她感受着樹幹上婆娑的印記,那是樹成長的過程,也是她的。
這棵梧桐樹已經有一兩百年的壽命了。
它的枝頭長得很高很高,根部深入地底,樹幹也在不斷的增長着,茂密的樹葉遮擋住了陽光,隻透過縫隙照在地上。
朝殒生被一處的陽光晃了眼,在她的記憶中這棵樹似乎沒有變過。
她找到記憶中枝幹的位置,一躍而上,随後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