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感覺,你可千萬别被他外表騙了,他這個人心理可變态了。”
方耀:“………”
他開始懷疑韓遲說的有幾分真幾分假了。
像是知道聽的人不信,對面也不急,隻是慢悠悠說着:“方耀你别不信,也不知道你看上這個衣冠禽獸什麼了。”
“我支持你的後半句。”
“行叭,”對面輕笑一聲,“反正跟你說了,看醫生這個你不用太緊張,不是他自願的,就是走個過場,哦對,你幫我跟齊……”
“我拒絕。”
想都沒想直接回絕,方耀真的對這兩人夠夠的了。
“行吧,那我自己找哭包學弟賠禮道歉去。”
“你又欺負他啊?”
“清湯大老爺,你這心也太偏了,話又說回來,你弟這麼愛哭你知道嗎?一天八百遍,我都懷疑是個水龍頭。”
方耀:“……不知道,在我眼裡他是個非常積極向上堅持好學有毅力的小男孩。”
“……”
韓遲又沉默了。
他開始懷疑方耀這個人的“影像系統”自帶濾鏡。
楊樹是。
齊樂也是。
“你……”
眼是瞎的吧。
韓遲歎了口氣,還是憋回去:“算了,有空把你大腦顯卡清一清,存太多虛假的照片會影響你的……智商。”
“滾。”
方耀挂斷電話收到口袋裡。
放學鈴打了有一會兒了,他所處的地方并不隐蔽,來來往往很多人,牽手摟着的情侶也不在少數,方耀聳聳鼻尖,又把手機掏出來發了條消息。
【楊樹,休大周要一起去看電影嗎?】
這次對面秒回。
【好。】
像是如釋重負般長舒一口氣,方耀把搭在圍欄上的校服外套拿好,嘴角微揚回了宿舍。
楊樹坐在沙發上,昏黃的落地燈把他暴露在另外一個人的視野當中,而他隻是垂睫看着聊天界面,心情很好地用手摩挲着。
“喔?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啊。”
楊樹把手機收起,朝着戴着眼鏡的青年人點頭示意,接過他遞過來的熱水。
“嗯,還好。”
“能跟我說說嗎?”
男人笑着坐到他對面,這個高中生是自己朋友介紹來的,本來以為就是個孤僻點的學生。
但好像不是。
“嗯…”楊樹垂着眼看着地面的光,藏起了眼底的溫柔,“有個有意思的人。”
男人用手點點卑鄙,不動聲色歎了口氣,又開口:“哦?那肯定是個很開朗的人。”
楊樹擡眼掃過他試探性的眼神,收斂起笑容:“就當是那樣吧。”鬧鐘正好響起,楊樹拿出手機關掉,禮貌性地點點頭。
“不好意思今天先回去了,三天後我再來。”
看着少年風輕雲淡地拿起沙發上的書包背好就要往門口走,想了想還是開口:“楊樹,你開心嗎?”
楊樹好奇轉身,并非本意,但淡漠的嗓音自帶攻擊性:“開心?現在嗎?”
“不是,”說着站起身,感覺這樣會增加一點自己的氣勢,“自那次事情之後,開心過幾次?”
說完就仔細觀察着少年的表情。
但他失敗了。
在楊樹思考的這兩分鐘裡甚至眉頭都沒皺一下。
“有過幾次吧。”
不清楚他這麼問的意義是什麼,楊樹又看了眼時間,再不回去來不及做題和給某人歸納題了,于是朝他點點頭,開門走掉了。
看着關上的門,男人無力地歎了口氣,摘下眼鏡揉了下眼角。
這個男生從暑假就來找他看了,起初隻是覺得是對于雙親的突然離世有創傷,結果提及的時候也是毫不避諱,甚至對于細節他也記得很詳細沒有逃避的情況;後來感覺确實有點孤僻,但也不是不能交流,問也答,頂多算是話少簡潔的範圍,稱不上病。
可就是感覺哪裡不對勁。
楊樹從裡面出來後,陰着臉撥通了電話。嘟嘟嘟的聲音響着,終于在打第二遍的最後,電話那邊響起了聲音。
“楊樹,你他媽有病吧?大半夜不睡覺擾民……”
帶着慵懶勁兒的聲音傳過來,聽起來像是被人吵醒。
“你跟他說什麼了?”
“我能說什麼,實話實說呗。”像是翻了個身,“我是不懂你苦情那一套,你直接告訴他不行嗎?”
說完這一句對面傳來小聲詢問聲,韓遲也小聲回了句仇人。
“他已經夠苦了,”楊樹抵達公寓,關上門後抹黑打開電視,“需不需要給你數一數你瞞下的‘罪行’?”
“……我隻說你看心理醫生了,其餘沒什麼,不信通話錄音可查。”
“行,發我。”
韓遲對着手機無聲做了個國際友好手勢。
就說方耀那兩個大眼是花瓶。
“沒有,我是那種人嗎?沒别的事挂了,不想接你電……”
楊樹把電話掐了。
随意往沙發上一躺,聽着電視裡随機播放的新聞。
嗡嗡——
先是一張照片,然後是一句語音。
長摁收藏,然後點開。
“看楊樹,我找到了什麼?放假清宿舍的時候竟然沒被處理。”
圖片是自己給他拍的那個拍立得。
少年随意擡頭,表情帶着一點懵,手裡拿着的手機正好給他白皙的臉打光,剛洗完未幹的頭發顯得整個人溫順不少。
楊樹周遭的一切柔和下來,瞳孔裡倒映着那張照片,他輕輕點了兩下懵懂的臉頰。
他的少年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