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曈順手又揪了點苦楝樹的葉子,這玩意據說可以放在創口止血,雖然自己也帶有有點藥,有備無患嘛。
回到集合地的時候,人已經差不多齊了,有一些相熟的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都在分享自己找到了什麼,氛圍也不像之前那麼凝重了。
孰生孰死,失望到絕望又燃起希望,大起大落也讓大家承受能力好了不少。
姜家的人臉上甚至重新有了一絲神采,姜老太爺說有一線生機,那就是必定有,這就是無條件的信任自己的長輩。
況且在場大部分都不是普通人,僅是一線生機就是有生的機會,就能抓住活着出去。
唯獨姜戍,看起來還是那麼沉穩,跟之前姜老爺子未問天時一樣眉頭輕皺,沒有什麼變化,看不見知道有生機的喜悅,也看不見姜雲宇給他口述姜家傳承後,那背後的含義的悲傷。
他已經經曆過很多次離别了,先是他的父親,再是他的叔叔姑姑,比他年齡長的隻有姜老太爺和他的一個五十三歲的堂哥了,其它都是晚年遭到反噬走了。
“大家跟緊我的步伐,盡量隻走我走過的地方。”姜雲宇見人來齊後,也不多說什麼,隻是鄭重說出要求便出發了。
跟緊姜雲宇的腳步,走了僅僅200米姜雲宇就方向一轉,向右側走去。
也沒人發出疑問,生怕打擾到老爺子,這一次走了不到50米又向右轉了,兩次右轉這不是往回走嗎。
大家壓住心中的疑問沒吭氣,這次足足走了五百米,突然天一瞬間黑下來了,頓時響起一片驚呼。
“不要說話!跟緊了。”這時前排傳了姜戍嚴厲的聲音,溫曈也沉默的跟了兩次拐彎,天再次變了,光線大亮起來,又回到了白天。
慢慢适應了光線變化後,才發現前邊豁然出現一座大山,大山異常高大,正是處于龍首的那座山。
現在走近了才發現在山腰有一個黑黢黢的洞口,旁邊被密密麻麻的樹擋住,邊上有很多這樣的巨樹,從側邊根本看不見這個洞口,隻有在洞的正前方才能看見這個洞。
正上方有一顆參天樹木,枝丫垂下沒有葉子,枝頭零零星星的點綴着幾朵嫣紅的木棉花,怎麼記得現在也不是木棉花開的季節,怎麼會有木棉花呢。
就在溫曈以為會這樣一直前進,直接進入大山的時候,前邊的人停了下來。
衆人疑惑圍上前查看,溫曈也跟了上去,手隔着褲子布料捏了捏兜裡的銅錢,站在人群中神色有些複雜的看着在人群中央的姜雲宇。
到了地方一刻鐘後,大家就會被分散到各個角落,姜雲宇是這麼跟他說的。
姜雲宇還沒有告訴他,要将銅錢交給誰,回來後他也沒有找到機會接近姜雲宇。
那麼多人的轉移,付出的代價不可能小,也許他最多也就是行動不便,到時候再找機會接近問問好了。
姜雲宇沒有說話解釋為什麼停下,隻是默默的看着大山的方向半晌,然後向前走去,站在前面的人都讓開了道路,本以為以為他隻是走累了歇一歇,沒想到是在看路啊。
姜雲宇緩緩走到最前邊,他放下拐杖,人就直挺挺跪了下去,這是要進行什麼儀式嗎?他們要不要跟着跪。
“趙家承蒙您的傳授,才有我今日的姜家,無意打擾您的沉眠之地,趙家第一百七十五代家主姜雲宇,今日陰差陽錯也算完成先祖的遺願了,當面向您嗑頭道謝。”
說完姜雲宇重重的嗑了個頭,足有幾秒他才緩緩直起身子再慢慢站起。
他說的這話很容易讓人誤會他就是那個從中作梗的小人,有人忍不住了。
“姜老爺子,您這是在做什麼,難不成是…”你把我們弄到這裡來的?話沒說完,就被姜雲宇擡手打斷了。
他習慣性的想要輕撫銅錢安下心,卻摸了個空,啞然失笑,不過似乎也釋然了些,說出了那句會遭到反噬的話。
“讓我們落到此境地的罪魁禍首就在現場。”
“噗”不曾想剛說完一句話,姜雲宇臉上就立刻出現一抹不正常的紅暈,他頓感胸腔氣血翻湧,血腥味已經彌漫上來,隻好緊咬着牙關不想讓喉嚨裡的鮮血吐出來,可血卻硬生生從鼻子裡噴了出來。
溫曈看着姜老爺子口鼻中不斷湧出的鮮血,孱弱的身體顫抖着猶如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溫曈眼眶也漸漸泛紅,他以為自己會很冷血,這裡死了那麼多人,他都不想暴露自己去救這些毫無相關的人。
可是現在要眼睜睜的看着人為救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姜雲宇,比單單得知死訊還要殘酷得多。
他知道姜雲宇、易天他們這些上了年紀的,絕對有自己的辦法能讓自己出去,甚至還能帶一兩個人。可現在他那麼痛苦,也要告訴大家壞人就在我們當中,讓我們當心。
人性不都是自私的嗎,這位瘦弱的老人卻這般不顧自己的性命也要争取更多人的活路,他溫曈就做不到犧牲自己,成全大義,在這裡死去,屍骨都不能全。
“哈哈哈哈,能說出這句話已經是最大的極限了嗎。”姜雲宇咽下幾口血後笑出聲,人真的不能與天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