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輕一時間有些耳鳴,好不容易才意識到自己長時間地盯着謝見商的行為,可能會被對方解讀成一種挑釁。
雖然方輕清楚自己和謝見商的關系可能沒有緩和的餘地了,但是見到了被欽定将來會害死自己的人,心情還是有些複雜的。
于是方輕略顯呆滞地轉回了腦袋,思維依舊停滞,他甚至認真地思考起了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裡。
直到一陣非常輕柔的聲音在方輕耳邊響起:“抱歉,連累你了。”
清冽的聲音,莫名帶着些安撫人心的效果,還有些耳熟,漸漸地讓方輕冷靜了下來。
這位新生先一步站了起來,他的衣角上帶着一絲血迹,似乎還是受傷了。
方輕望了一眼對方朝自己伸出的手,意識到了剛剛就是他想扶自己起來。
漆黑的發絲掩蓋下,方輕能對上對方情緒非常淡的琥珀色眼睛。
幾乎不需要思考,一個名字就出現在了方輕腦中。
季亦然。
方輕從做噩夢開始就一直在尋找的新生,居然在這種最糟的情況下遇見了。
雖然方輕覺得時間流速都變得緩慢了起來,但是事實上這件事是瞬息之間發生的。
僅僅隻是這幾秒,現場就迅速亂了起來。
“方輕同學是受傷了嗎,不過旁邊那個是誰?新生?”
“天哪,有誰帶了小型的治療儀嗎?我的用完了。”
“這是怎麼回事,要去找老師嗎……”
“應該先找工作人員吧,所以說誰倒是來聯系下啊。”
方輕漸漸回籠的意識使他第一時間注意到,一種焦躁的氛圍在人群中傳播。
得讓大家冷靜下來才行。
方輕裝作沒有注意到季亦然伸出的手,強撐着自己站了起來。
“沒事的各位,這座雕像是這學年才換上的,大概是工作人員沒放穩。”方輕裝作無所謂地抹去了眼角的血迹,笑着擡高了聲量。
“别擔心,之後我去聯系就好,我們會處理好的,給大家添麻煩了。”
雖然隻是幾句套話,但是方輕當了兩年的副會長,這點信服度還是有的,同學們隻是又關心了兩句就離開了。
畢竟才開學,大家都有自己要忙的事,也沒必要多管閑事。
不過還是有幾個人沒有離開,甚至用戲谑的語氣繼續和方輕說話。
“呦,這不是我們副會長大人嗎?怎麼,也有空來慰問我們呀?”
“别亂說,人家哪給你放在眼裡了啊,明明隻是路過。”
“那還挺倒黴的啊,一路過就路過得頭破血流哈哈。”
“副會長大人怎麼這個表情,不會連這種事都怪到我頭上吧?”
說着說着這幾個人就忽視了方輕,反而看着彼此笑了起來,似乎剛剛說出了多麼好笑的笑話一樣。
方輕掃了他們一眼,當然清楚這件事就是他們的手筆。
這群人是慣犯了,雖然拉幫結派針對邊緣的學生這種行為很過分,但是學生會其實并沒有這麼大的權利去約束他們。
硬要管是管得住,但是撕破臉的話,對方也可以完全不顧學生會的臉面。
很可惜規則隻是制定給願意遵守規則的人的,會長在的話應該能鎮得住他們,但是現在這裡隻有方輕。
不過方輕确定這件事是他們做的,倒不僅僅是因為他們過去的行為,而是……那本書裡就是這樣交代的。
好吧,聽起來更荒唐了。
主角總是命途多舛,處于事件中央,季亦然本人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但是麻煩總是會主動找上門來。
比如這幾位,仗着自己帝國小貴族的身份作威作福的刺頭。
隻是因為進校的時候,季亦然因為出色的外貌被這群刺頭裡某個家夥喜歡的學姐照顧了一下,就來找麻煩了。
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但是如果恰巧這群人都是謝見商的小狗腿的話,就很有必要了。
那本書裡的季亦然确實是受傷了,出血量肯定比現在的方輕大。
謝見商自己的狗腿惹事,還留下了明顯的證據,他自然是要管一管的,難得的來和季亦然“道歉”了。
雖然寫作道歉,讀做威脅,但是對謝見商來說,确實是一種服軟的意思。
季亦然沒有在意這種明顯的欺負,也沒有接受謝見商的“服軟”。
可是誰能想到,僅僅是沒有好好地回應對方的道歉,就能讓謝見商記恨上他,甚至之後變本加厲的針對他。
太惡劣了。
可惜現在季亦然沒受傷,沒有留下明顯證據的事,方輕也不能擅下定義。
況且剛剛方輕餘光掃到謝見商的身影消失在了二樓,估計馬上就會趕過來了。
無論對方是來道歉,還是來維護自己的小跟班,方輕最近都不想看到他的臉。
于是方輕隻是歎了一口氣,扭頭看向了對面站在最前面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的那位,斟酌着開口叫道:“莫例。”
“诶,在呢,副會長。”被叫到的莫例笑嘻嘻地上前,湊到了方輕跟前,微微欠身用笑眯眯的棕色眼睛盯着方輕。
莫例比方輕高一點,這麼一靠近就完全擋住了方輕眼前的陽光,讓他有些不适。
這麼近社交距離稍微有點侵犯到方輕的安全感了,方輕都能感覺到對方的發絲将要拂過自己的眼睛。
長得高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