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夜晚的森林總是分外危險,更何況還有危險的家夥在到處伏擊,所以不要輕舉妄動的好,這是學院所有學生的共識。
就在這個萬物都安靜了下來的夜晚,卻有不合群地藤蔓在地上瘋狂挪動。
被安排了任務的藤蔓們前赴後繼地往“安全的地方”湧去,還小心翼翼地裹好了中心的季亦然。
但是方輕還是在交代任務的時候忽略了一個細節,那就是哪怕植物能交流,他們也并不清楚什麼叫“安全的地方”。
在這些藤蔓心裡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自己紮根的地方,最能給自己提供安全感的人就是自己的主人。
萬幸的是,稍微遠離這個區域後,求救的信号就順利地發送了出去。
雖然老師們趕過來需要一點時間,但是不會太長,畢竟這點專業度還是有的。
來得快的話,估計還能把沒被完全消化的方輕他們活着刨出來。
不過不幸的是,這群植物的“主人”對人類來說可并不安全。
藤蔓們七拐八拐地湧進了被欄杆圍住了的區域内,因為季亦然比他們大太多還繞來繞去找到了正門擠進去。
這片區域很精細地能量罩保護了起來,還分了好幾個個區域,溫度濕度地質各個區域都不同。
中心甚至還有溫室,這片花園的主人正在慢慢悠悠地“施肥”。
這位主人穿着墨藍色的制服,背影看上去挺直卻有些纖細,深黑的頭發從肩膀上撒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圍植物的襯托,甚至能在深處窺見一些墨綠。
從深黑色手套和墨藍色衣袖間隙露出了一小節皮膚,能看出他非常白,甚至是有些不健康地蒼白。
這幅場景倒是非常和諧,倒真像是優雅的貴族在閑暇時刻氣定神閑地照料着自己的花園。
……如果被他喂養的那些“植物”不是正在瘋狂地撕咬着生肉的話。
方輕要是在現場的話,大概會當場昏厥,把自己急救過來後還會大喊大叫。
[我說了無數次了,這種生物狹義上并不是植物,你不可以在花園養這些東西!]
[學生會從來都沒有為難過你,要是你想養這些東西的話,大可以去打合規圈養生物的申請。]
[墨森同學,請問您有好好地聽我說話嗎?這份申請對您來說不難打吧?]
每個月都要經曆一次如上的對話。
墨森每次的态度都是:你說得對,但是我說他是植物,他就是植物,還是很安全的植物。
藤蔓們歡欣雀躍地蹭到了墨森身側,因為完成了任務開心地繞着他卷來卷去,還把季亦然放開展示自己的“成果”。
“别撿髒東西。”墨森頭也沒回答,隻是淡淡地繼續說道,“枯了不會自己找個地方埋了嗎?”
墨森很正常地在和這些植物們交流,也一定程度上解釋了這片區域的植物為什麼有自己意識。
被冤枉了的藤蔓們很憤怒,猛地直了起來蓋過了墨森的頭頂,瘋狂地湧動。
墨森終于擡起了眼皮瞄了一眼人形的東西,然後注意到了什麼般挑了挑眉。
學院裡和教會有關系的人可不多,能拿出這種一看就是自制的簡易的定位卷軸的人就更不多了。
但是墨森剛好認識一個。
墨森漫不經心地動了動手指,藤蔓們很快卷着卷軸送到了他面前。
見到稍微有些熟悉的字迹,墨森挑了挑眉。
“随便把他送到哪裡去吧,别被吃了就行。”墨森看了一眼求救的信号,揮了揮手讓藤蔓們把季亦然挪回考場。
墨森晃了晃卷軸,眼神晦澀地駐足了一會,才用自己的通訊聯系了老師,随手把放着生肉的盆打翻在地,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隻留下了繼續瘋狂撕扯食物的“植物”們。
在這些“植物”進食主人給的食物的同時,有一位今天剛被催熟成年的“小花”也在享受自己捕食來的晚餐。
可惜,剛成年就要結束這短暫的一生了……
夜色很深,捕人藤王花本來就是欺詐性很強的植物,安安靜靜地待在原地其實是很難被發現的。
由于這一點,所以它不需要進化出堅硬的外殼來保護自己,所以硬度并不算太高。
不過即使不算太高,也遠超過了能用硬兵器割開的程度。
可能它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會被人從肚子裡赤手撕開。
捕人藤王花本來靜悄悄地在消化食物,突然劇烈的扭曲了起來,張牙舞爪地晃動着自己的觸手。
可惜并抓不到攻擊自己的元兇,隻能徒勞地喪失自己的生命力。
深綠色的汁液猛地洶湧噴薄而出,濺出的液體甚至腐蝕了地面。
“噗——咳咳,咳咳!”
方輕被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眼神有些渙散,大口大口地呼吸:“哈——哈——”
被吞沒之前,方輕沒忘記給自己上個防禦的卷軸,雖然也被腐蝕得差不多了,但還是多少沒讓方輕直接接觸消化液。
因為如果給司斓也上個防禦的話,這種行為無異于雙重自殺,所以方輕倒是沒這麼蠢。
司斓的狀态就糟糕了太多,徒手撕開了捕人藤王花後,他裸露在外的皮膚已經出現了被灼傷的痕迹,手更是傷得不成樣子。
捕人藤王花汁液的麻痹性,再加上方輕剛剛射出的能迷暈一隻大象的鎮定劑,司斓的動作已經很遲緩了。
由于沖力和麻痹效果,司斓後仰着栽倒在了地面。
方輕沒有思考,在身體機能恢複的一瞬間就迅速撲上前,大腿分開狠狠地壓在了司斓的胸口和手臂上勉強地控制住了他。
然後方輕沒有猶豫地俯身,攥住了司斓的頭發,将自己這麼些天貼身放着的鎮定劑針管抽出,迅速照準了對方脖子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