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夥瘋了!!!快逃!快逃啊!!!!”
四下逃竄的修士,不似往日仙風道骨,盡顯狼狽不堪。
風吹的獵獵作響,天昏暗無際染着血色,濃密的血霧之間,那道模糊的黑紅色身影逐漸清晰。一張熟悉的臉放大,玉濁猛的驚醒。夢境的最後是夢懸在哭的臉,雖褪去了年少的青澀,五官更為淩厲,但他還是能一眼就認出那張臉。
心揪了一下,同樣的夢玉濁有過無數次。
在這人拜入師門後不久,斷斷續續的,不同的畫面和片段。夢境拼合,玉濁逐漸知道了這是三年後夢懸的未來。
他死于“百道峰拜神祭”,而夢懸因此入魔,屠殺六門,大開殺戒,一時生靈塗炭。
汗水浸濕了衣衫,玉濁下床換了身衣物。
院外夢懸不在,門口留了張紙條,字體寫得工整,人是去了醫坊閣道歉。
連跪了幾日,看來是想明白了。
與夢境裡雙手沾滿鮮血,冷漠弑殺的樣子相比,現在的夢懸隻是個尋常少年。玉濁稍安了些心,與其畏懼未來,當下顯得更為重要。
腰側的通靈玉佩發出“叮”的一聲脆響,須臾後,金色的符文浮現在眼前。
他所處的世界有六門三閣,六大修仙門派和三大隐絕閣樓。這是天機閣傳訊的消息,半個月後,萬浮地守劍冢開。
劍冢顧名思義,一個滿是兵器的墓地。傳聞其是上古神時期神界之戰的遺址,每年都會開上一次。六門中新入門的弟子,在劍冢開啟之時,會進入其内尋找到屬于自己的第一把兵器。
夢懸的劍是門派内統一配發,這次守劍冢開,正好可以尋一把命劍。
隻是……夢懸的傷……
尋劍講究機緣,也一定程度會靠武力。每年入守劍冢的弟子那麼多,看上同一兵器的事不少。
不想讓人出差錯,玉濁去了玄雅靜室翻看醫書。
他尋思着熬些湯藥,内用外敷雙管齊下,半個月時間大差不差能将傷養好。
修習之人身子骨不會太弱,就是夢懸怕苦,每次喝藥吃藥都得耐着性子哄哄,而看似更痛的換藥,這人大多一聲不吭,像隻順了毛的貓,随他折騰。
秋日黃昏的光撒在花圃,屋檐下,夢懸坐在人身前,單手撐着下巴,黑色的眼瞳淡淡瞟着那些滾落在地飛舞的花瓣。
身後,玉濁替人上完藥後,輕松了口氣。
一段時日過去,傷口長出新肉,眼看着是快好了。
“師尊,這傷能碰水嗎?”,夢懸突然問了句。
玉濁道:“不能。”
“噢……”,聲音裡透着淡淡的失望。
玉濁看不見人的臉,不知人在想什麼。他替人用白布包紮好,讓人穿了衣物。
夢懸側過身,借着手搭在他的膝蓋上頭枕了過來。他們坐在屋檐外的階梯上,一高一低,這動作做的順其自然。
“師尊,我想洗浴。”
“………”,受傷這些日子,他叮囑人不能碰水,夢懸若想清理身子,就是用的洗滌術。
但術法終究是術法,和溫浴比起來感覺會差上些。
是覺得不幹淨?
也沒覺得人髒,夢懸身上隻有淺淺的香囊味,臉白白淨淨的,一天下來衣服換的比他還勤快。
“不可。”,玉濁還是想着讓人忍忍。
夢懸一臉的失落,整個人暗淡下去,玉濁推開人的手,從地上站了起來,“再有幾日就入劍冢了,回來再洗吧。”
那時的傷該好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