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悶悶應聲,玉濁提着藥箱,不再多說。
以為這事到此為止,玉濁在玄雅靜室看書待到入夜,出門時,卻好巧不巧撞見這人從火房提水出來。
似沒看見他,夢懸徑直走進屋,透過半關着的門扇,玉濁能看見這人在彎腰往浴桶裡加水。
熱氣氲霧,少年擡手解了腰上的束帶,是要洗浴。
“……”,全沒把他的話放心上。
玉濁不放心,等了會還是走去推開了門。
伴随着門“吱呀”一聲,屋子裡的夢懸像受驚的兔子,整個表現得慌亂無比。已經脫去的衣衫被他一把抓起,猶豫着要穿還是不穿。
少年身子沾了水,披散的墨發也染了水汽,臉熏的紅撲撲的,眼神全然無辜狀,呆愣愣的望着他。
“師尊……”,小聲開口,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見人已經在浴桶裡,再多說也沒什麼用。
“傷口不要碰水。”,半晌,玉濁道。
他這話落,少年陡然松了口氣,聲音上揚的應下。
“師尊,能幫我拿皂角嗎?”
沒有遮遮掩掩,夢懸下身沒入浴桶,示意的看着某個方向。
離着浴桶有些距離,考慮到人不方便,玉濁點了下頭。等着他轉過身,見夢懸手中拿着塊白布,别扭的想去擦後背。
受傷口影響,這動作做起來難免吃痛,那張好看的臉蹙着眉頭,眼睛露出些許無措和隐忍。
無奈,玉濁放下皂角在浴桶旁,手順勢将白帕接了過去。許是實在看不下去,又或擔心人牽扯到傷口。
“轉過去。”,他說着,纖長的手拿着沾了水的白帕,幫人擦拭後背。
十五六歲的身子,正處于生長期,隐約能透過現在的背影看到往後發育的身形。夢境裡,這人體魄強健,身量在一衆修仙門派中高的顯眼。
夢懸現在還矮他一頭,很難想象在三年後,會成長為另一副模樣。
時間會流逝的很快,三年……轉瞬即逝。
他的身死,這人的黑化……
思緒散亂直到收回,玉濁的手頓了頓。
眼底,這人微低着頭,弓起露出的後頸有道淺顯的紅色紋路。夢懸的皮膚白,這道紋路淺卻顯眼。
不曾留意見過,他握住白帕食指下意識的上移輕觸,描摹着上面的線條,繁複的像是某種獸類的畫像,許是上古時期的産物。
指腹施力下壓,紋路更明顯了,還很灼人。
玉濁想問什麼,一道悶哼聲傳來,“唔………”
“………”,會痛?
玉濁停了手,“怎麼了?”
“師尊……我、”,不久前還正常的聲音,此刻變得沙啞,像浸了水。夢懸側過來,臉發着紅,眸底散亂, “我……頭暈。”。
頭暈?玉濁伸手探了下水溫。
“水太燙了,我去加些涼水。”,一門心思在紋路上,忽略過人的異常,玉濁放下白帕去了火房。
屋子裡靜下來,夢懸看着人出門,扶在浴桶上的手漸漸攥緊發白,心髒的跳動沒能聽話的平息下來,他摸了摸後頸,回想起剛才的餘溫和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