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懸蹲下身,看向師尊的臉,那雙清淺的瞳孔發散,意識難以集中。
“師尊?”,喚了兩聲,玉濁才淡淡應了聲。
夢懸擡手摸了摸人的頭安撫,不确定這麼點丹藥,會不會有效果。顔巫研習了丹藥百年,倒是也沒出過問題。
夢懸問,“師尊剛才是懷疑弟子在茶水裡放了東西嗎?”
“嗯。”
看來是起了效果,夢懸起身将人扶好,去床上拿了軟枕讓人在椅子上靠得更舒服些。
“現在我們一問一答。”,夢懸還是蹲着,他身量高,如此能看清人的臉,注意到人神情變化。
“師尊吐血那日做了什麼?”
“線……”
夢懸道:“什麼線。”
見人擡手指了指心口,夢懸順着那位置用靈力尋着人體内查看,和先前的幾次一樣,他并沒立刻查出來東西。。
“師尊,是這裡有一根線嗎?”
“嗯。”
夢懸确定完後,第二次探入,他查勘的更為仔細。靈力消耗的很快,他的額間微微出汗,許久後,夢懸在感知下,發現了一條透明的線。
“師尊,這線是什麼?”
玉濁搖頭。
夢懸道:“我能斬斷它嗎?”
玉濁點頭又搖頭。
夢懸揣摩道:“可以?”
見人點頭,夢懸去觸碰那條線,然而剛一碰上,就見面前的人臉色一白,呼吸急促起來。
夢懸收神忙停下動作。
若要斷了這線,必然師尊也會受傷。仔細想想,師尊為何吐血,很大原由就是做了和他同樣的事。
不能用外力強行斬斷。
夢懸隻得重新探個究竟,再把整件事盡可能的問明白弄清楚。現在不能斬斷,不代表往後也不能……
玉濁說疼。
夢懸停下動作,順着人胸口拍了拍,“好了,現在不疼了。”
玉濁嗯了聲。
夢懸用“通影”傳令回了魔淵,讓其中最擅術法的蠻青去尋解決之法。
人還沒清醒的迹象,夢懸猶猶豫豫望着人,與其對視了好一會。師尊本就是安靜的,現下無疑更為安靜。隻是與尋常相比,這人完完全全喪失了抵抗,像個人偶。
夢懸一時覺得自己惡心,他的掌控欲求,讓他竟在某刻覺得,現下就是他想要的。
既是做不到喜歡他,便幹脆成為一個“木偶”乖乖待在他身邊。
“師尊……”,夢懸攥着那泛冷的手順着臉蹭了蹭,“你喜歡這樣嗎?”
沒有答案,夢懸知自己這問題問的過于模糊。
“師尊喜歡待在弟子身邊嗎?”
良久,玉濁嗯了聲。
夢懸一時又驚又喜。
“那我們回魔淵好不好?”
把人叼回狼窩,是他每時每刻都想做的,而到現在他還猶豫不絕,無非就因為他是魔修,擔心一切揭開後與人生出嫌隙。
師尊心中有天下和世人,對魔本就是厭惡的。
見人皺眉,夢懸心一緊。
“不回魔淵,那便待在靜安山,師尊我們一直待在靜安山如何?”
玉濁道:“好。”
夢懸想了想,也沒什麼不好。
靜安山就是他的狼窩,四處都有師尊的氣息。他們長相守,隻要師尊不抛下他,他老老實實做個乖弟子。
祭神日………
夢懸心中複念,回想起前世的某個秋日,師尊一去不歸。
他被抛下了,成為了一隻被丢棄的狼。
這一世呢?
他會設法毀掉祭神日,但還不夠……
“師尊,答應弟子你永遠不會抛下我。”
坐着的玉濁眉頭蹙了蹙,渙散的瞳孔開始聚焦,再逐漸恢複神智。
他目光與之對視,見夢懸又認真的說了一遍,“答應弟子永遠不會抛下我。”
在這一刻,夢懸似乎清楚他是清醒的。
“我……”,玉濁停頓了下,片刻後開口:“永遠不會抛下你。”
————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