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你仔細地說一說。”

他深吸一口氣，“首先，如果她總是定時入侵思維，或者說，入侵這副身體，那麼就說明她掌控着局勢，想來就來。這跟人格分裂完全不同了。還有，她有自己的喜好，還有品味，這倒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的表現似乎隻對公司運營感興趣，這又是為什麼？”

“是呀，目前為止，事情最恐怖的就在于，我搞不懂她的目的。”

“一般來說，次人格都希望盡可能多出現，甚至有些希望取代主人格，徹底留下來。像您描述出來的這種情況，我從來沒見過。她掌控着出現的時機，還試圖掌控您擁有的東西，但是目前她又不急着取代主人格，隻是安于現狀。我也想不通……”楚時奕想了想，嘗試着提出建議：

“您想過，與她面對面聊一聊嗎？當然，你們是不可能面對面的，但是可以拜托關莘，作為中間人，替您詢問她幾個問題。”

範瑰略微沉默了一下，“你說的很對，但是我總覺得，如果那麼做了，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萬一她是抱有惡意的呢？到時候把局面挑破，我們又沒有辦法對付她，那怎麼辦呢？”

“那……我們就做一個局，試探一下她呢 ？”楚時奕一邊思考，一邊慢慢地說，“找幾個人，在晚上她出現在外面時，與她碰面，試探一下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範瑰勉強點頭，“好吧，但是一定要小心。雖然我沒正面見過她，但是我能感覺到，她是個很難對付的家夥。”

接到了這個沉重又艱巨的任務，楚時奕返回自己的實驗室，就着手選擇參與的人員。

他第一個想到的其實是裴萌。

“可惜了，如果裴萌還在的話，她肯定有很多辦法，她的心思最活絡了。”

旁邊站着正在整理實驗報告的沈連城，聽了他的話，蠻好笑地回應，“沒有裴萌，還有我們這些個小研究員嘛，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我們也能湊出個好主意來。”

楚時奕轉移目光，去看了看這個平時表現平平，也不怎麼出挑的小研究員，“你有什麼主意？”

“我可以上啊。”沈連城一拍自己的胸口，“我是個新人，總裁沒跟我見過面，我去見她最好了。”

“你打算怎麼問她？”

沈連城想了想，“我就裝成一個搭讪的路人，過去閑聊幾句不就好了？”

楚時奕蓦地一擡頭，“你要去外面？隻要一離開公司，就會啟動記憶分離，你怎麼去外面搭讪她？”

“寫張小紙條裝在口袋裡不就好了？”

楚時奕連連搖頭，“不妥不妥，誰知道你在外面會幹什麼？一個記憶一片空白的人，會按照口袋裡的小紙條做事嗎？第一反應，都會追究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吧。”

沈連城又換了個角度問：“能不能跟範總争取一個外派的加班機會呢？就不能暫停我身上的記憶分離，讓我出個門嗎？”

“唔——”楚時奕沒什麼把握地思考了一陣，“我申請一下試試看，我可保證不了任何東西啊。”

楚博士被總裁的私人秘書叫到了樓上的消息，很快在研究員和不同的實驗室之間傳開了，影響最大的還屬杜寇的小組。

溫實克搶先跑到了杜寇的面前，一臉大事不妙的表情，嚷嚷着說：“聽說了嗎？楚時奕被叫走了！聽說是他的靈魂項目有了成效，所以範總急召他面對面彙報。”

杜寇眉頭緊皺，皺痕深刻，雖然有一些惶恐，但是基本還能保持鎮定，“你确定嗎？不可能啊！我實在無法相信，靈魂項目在這麼短的時間内能取得進展。”

溫實克的眼光亂瞟，往遠處的裴萌方向撩了撩，“她一直跟着楚時奕，她一定知道些什麼的，放着她不去問，我們自己在這邊亂猜……”

杜寇擺擺手，不讓他繼續說下去，“她不會為了楚時奕騙我，我們是同一所學校畢業的，我才是她的學長……”

“可是她畢竟跟在楚時奕身邊很久了！”溫實克忍不住提高了聲調，臉上也全是不贊同的表情，仿佛不忍心看着杜寇被蒙蔽，“人是會變的！更不要說，離開學校已經這麼久了，明顯楚時奕提供給她的便利更多。”

“不要被無關的事牽扯了精力，不管他們的靈魂項目怎麼樣了，我們都應該集中精力，全部投入到我們自己的項目裡。”

說到這一點，溫實克就更氣了，“可是我們沒有一點進展！當初提供實驗體時，明明報告上面寫着2号實驗體具有自我愈合能力。結果我們在她身上反反複複實驗多次了，根本就沒有！我看明顯就是裴萌和楚時奕一起做扣，騙了我們！”

杜寇的眼光穿過他，落在實驗艙裡，中央的何貞被懸挂在天棚，由一條鎖鍊拴着脖頸，雙手交叉舉過頭頂。她的上半身幾乎是赤裸的，露出幾條猙獰的傷口，多是刀傷，血迹沿着雪白的肌膚點滴流淌着，最終彙聚在腳底。純白色的地面已經集聚了一小灘血泊。

何貞從昏迷中醒過來，睜開眼的一瞬間，就在微微發笑，滿臉都是挑釁，“你不行啊，小杜同志，這麼溫和，怎麼當支配者？我都無聊得睡着了，再沒有新鮮招數，我就不陪你玩了啊。”

杜寇眼色陰沉，盯着她挑起上唇，“好，既然你喜歡玩，那我們就全情投入，好好地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