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辛怡趕緊去看自己切斷的是什麼東西,一大團黏了吧唧的觸手一旦脫離的本身,就開始在淡薄天光下迅速地蒸發、消耗,斷口連接的是一個大肉團。
“海膽上岸了?”
何貞還是眼光比較毒,啧了一聲糾正她,“是個腦瓜子。”
她找了根小樹枝來,小心地挑開了血色觸肢,露出下面的腐爛頭顱。
梅辛怡皺着眉,“一顆頭?自己行動,還能追趕别人?”
“它肯定是被感染了。”何貞還想再細細看幾眼,她不停撥弄着軟黏黏的腦袋,結果有人從旁邊跑近,飛起一腳把腦袋踢得老遠。
何貞的眼光追随着成天邊流星的腦袋,身後傳來憤怒錯愕的驚叫:“你還看什麼看?!不趕緊把那個鬼東西弄走,嫌自己沒有感染嗎?”
這個英氣的聲音來自一個年輕小姐姐,她有一頭英挺利落的短發,皮膚曬得微黑,穿着件手工縫制的皮革馬甲,露出修長幹練的四肢。地上的兩個女孩也爬起來,她們的年紀還比較小,也就十六七的模樣,臉上有點髒,身上的舊襯衫也斑駁破爛了,不過頭發理得整整齊齊,看得出來這是一群極盡自己的全力,想顯得體面一點的人。
混亂和驚悚的插曲過去之後,幸存的人群聚攏在一起,看見何貞三個人渾身幹幹淨淨,穿着甚至算得上體面,一群女孩子馬上歡呼起來,“找到東方基地的人啦!基地肯定就在附近了!”
何貞撓撓腦袋,“什麼基地?”
年紀最大的那個英氣小姐姐馬上跑過來,把幾個妹妹攔在身後,警覺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就像老母雞提防天敵一樣,不善地盯着何貞,“你們是從基地裡出來的嗎?穿得這麼好,不會是某個研究所裡的試驗品吧?”
好像膝蓋中了一箭,何貞打趣地看向身邊梅辛怡,“我欣賞她,她眼光很毒。”
“别玩了。”見自己的小夥伴玩心這麼大,一點也沒有進入副本的自覺,梅辛怡是有點破防的。到底還是得自己來,她簡單介紹了一遍己方的三個人,“我們隻有三個,暫時在外面遊蕩,如果有合适的基地,我們也想去試試看。”
“你們在外面遊蕩?”小姐姐明顯不相信她說的話,一臉你騙誰呢的表情。但是她也沒有挑破,現在這個危險的世道,身上有秘密太正常了,她隻是介紹了一下自己,“我是安娜,這些是我妹妹。”
何貞不做聲打量了一遍人群,她們當然不可能是血緣關系上的姐妹,因為外貌相差挺大,但衣着、行事風格一緻,看來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反正手上也沒有其它支線劇情,何貞幹脆提議:“那我們一起走吧,你認識去那個東方基地的路嗎?”
安娜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沒法信任這三個路人,但她們剛剛确實救了自己,隻好勉強同意了,“我們需要更多戰鬥力,你們也需要有經驗的同伴,好吧,我們就暫時結盟好了。”
“你看,我就說我欣賞她吧,她很會談判。”何貞又挑挑眉,一攤手,跟梅辛怡說。
重新整頓了一番,這把一行七個人浩浩蕩蕩地上路了。
城市殘破的遺骸上,舊日繁華的屍骨還陳列在四處,塌毀的建築、折斷的路燈、暴露的線路,還有風化的屍骸……一切化成一首末日挽歌,悲戚唱誦着昔日的人間盛景。
頂着酷熱的天氣,還有熾烈的太陽徒步走了半天,一直老實沉默的洛蛳說了第一句話:“我餓了。”
何貞走在她前面,一副看着别人家的孩子,那種不上心的态度,調侃她:“那怎麼辦呢?你看看前不着村沒後不着店的,你隻能忍着了,不然你吃吃我看看?”
一個小姑娘怯生生地打開小背包,掏出了一塊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包,裡面是幾塊手工制作的小餅幹,看起來就又硬又幹。她雙手捧着,遞到身前給洛蛳,她也沒客氣,拿了一塊咔哧咔哧地啃起來。
何貞看了一眼安娜,原本以為她會反對,結果她掃過一眼就轉開了視線,隻顧着警覺周圍的環境。
何貞湊過去決定嘗試探探她的話,“不用這麼緊張,我們走在太陽下面,這麼酷烈的日光,怪物不會出來的。”
“但是晚上就不好過了……”安娜臉上充滿了憂慮,“我們得盡快趕到基地裡,我們身上的補給不多,再消耗幾天就很危險了。”
“你知道……這個世界變成這樣,有多久了嗎?”
安娜臉色十分詫異起來,“你們連這個都不知道?你們到底從哪裡來的?真像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她又說對了……何貞隻好現編了一個出身,“呃——你聽說過那種末日地堡嗎?我們在自己家的地堡裡出生的,一直沒有出來過。”
雖然這種說法也很扯,但是勉強能解釋她們啥也不懂的原因,安娜看起來是相信了。
“我從小學到的曆史,是大概七十年前,病毒從一家名叫芥子公司的地方散播出來,世界很快就淪陷了。幸存的人建立了幾個聚集地,之後一些小的基地被陸續攻陷、失守,被大型基地吸收,最終剩下東方、北方和南方三個大型基地。”
何貞想了想,小心地問了個問題,“你聽說過冥王星這個名字嗎?”
安娜搖搖頭,“那是什麼?你的朋友?”
“不是,沒聽過太好了,這是我來了以後聽過的最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