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的路程行進了半日,車廂終于停下來了,兩扇車門被打開,沒有想象當中的明亮光線照射進來,而是一泓幽冷的深藍色光線,如同海水的冰冷波光。
幾個穿着厚重防護服的人進入車廂,小心地将鐵籠連帶着人搬運下車,現在來自三個基地的倒黴蛋們終于能看清環境了。這裡明顯是個地下基地,空曠的走廊像廢棄的軍事工程,頭頂盤繞着複雜的管道。一路上十分沉寂,耳邊隻能聽到機械性的水滴聲,鐵籠被搬運到了一間空曠的室内,依着牆整齊排列。
杜寇像在審視自己的戰利品,滿意地圍繞了一圈,“我還以為覺醒者有多不好抓,其實很簡單嘛,不過凡事都要我親自出馬,确實有點煩。”
呂帆是個暴脾氣,直接叫嚣着:“有本事把老子放出來單挑啊!”
杜寇懶得理他,隻是冷嘲,“一群大腦裡長滿了肌肉的蠢貨,你們怎麼配站在食物鍊的頂端。”
何貞哼哼一聲,“也比你們大腦被病毒占滿了要強……”
“我還沒問你呢。”杜寇走近她,仔細的打量着,“你為什麼似乎認識我?但我對你沒什麼印象。”
何貞故意裝得不可思議,“不可能!就憑我千人斬的經驗閱曆,從來沒有人敢說對我過目即忘的!憑老娘的顔值和花活兒,怎麼不能讓你印象深刻?”
杜寇眯起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現在我有點印象了,你這種風格感覺很熟悉啊!”
何貞還在賣關子,又故意四處轉了轉腦殼,“你那幾個小跟班呢?溫實克呢?噶了?”
杜寇明顯一驚,退了半步,他的全息投影閃爍了幾下,減淡熄滅了,一陣響動從一旁的休息室傳來,嘩啦啦的聲響很像一個帶着手铐腳鐐的人在行走。
等到真實的杜寇出現時,何貞也确實震驚了一下。他在左右兩個穿防護服的研究員攙扶下,一拐一拐地走到了跟前。
伴随着遲滞的動作,全身各處關節發出了摩擦聲,那些金屬組件雖然擦得锃亮,依舊不是十分和諧,搞得他像個蹩腳發明家拼接出來的機器人。□□上唯一剩下的人類痕迹,就是臉上僅剩的幾塊皮膚,但也能從皮膚的皺紋和斑痕上看出,他的年紀确實很大了,這是個老得不能再老的人了……如果他還能算是人的話。
發現了何貞的沉默,杜寇哧哧地笑了,“怎麼了,被我吓着了?”
“沒有……能吓到我的東西不多了,但是……你确實有點驚悚。”
“我的大部分零件都換過,五髒六腑都替換成人造器官了。”他平淡簡略地說,其後隐藏的信息量卻太大了。
何貞看着他,神情說不上是悲是喜,她也看過幾回這種故事劇情,麻木地說:“有的人為了逃避痛苦,隻求一死;有的人為了活下去,什麼痛苦都能忍。人就是這樣的,千人千面,我不驚訝。”
“你對痛苦的理解,還非常淺顯!”也不知道捅到他的哪一個痛點了,杜寇忽然就激動起來,“沒有人比我更懂痛苦!我對痛苦的理解世界第一!”
“……”何貞用看神經病的眼光看着他,“沒有人跟你搶啊,你願意是就是呗。”
“我的研究馬上就會有成果了。之前一直失敗,一定是因為實驗體太脆弱,有你們這一批最強的覺醒者,一定可以了!”他太過于興奮,簡直快樂得快要厥過去了。
雪梨義正言辭地開始威脅,“你敢這麼對我們,你等着,整個南方基地……不,三大基地都不會放過你們的!馬上針對科學研究會的圍剿就要開始了!”
杜寇還沒等獰笑着發表意見,何貞就搶先哀歎一聲,扭過頭,“大姐,你看不出來他是個變态嗎?變态才不會在乎你說的呢,他們腦子都有有問題!”
被搶話了,杜寇很不高興,但是何貞的評價對他來說是一種誇獎,他又爽了,吭哧吭哧地走到了雪梨面前,挑起她的小臉,“我認識你,你是掌控南方基地的那個小妞,你的異能是什麼?我猜猜……你這麼細皮嫩肉的,覺醒的應該也是很好看很優雅的異能吧?”
梅辛怡被铐在旁邊,沒忍住譏笑了他兩句:“我還是覺得你的興奮劑配方有問題,萬一用我們實驗也失敗了,你打算怎麼辦?”
杜寇陰沉沉地轉移了眼光,他剛想說點什麼,一隻圓筒形狀的小機器人滑動出來,吱嘎吱嘎地到了杜寇身邊。它的外形挺萌的,頭頂有一根彎曲的小天線,随着它上下擺動腦殼,還會搖搖晃晃地甩動。
“杜博士日安,我的主人想找你談一談。”
杜寇恨恨地收回眼光,轉過身一腳踢在小機器人身上,把它踢得後仰倒在地上。它的小短手和小短腿胡亂踢蹬着,半天才費勁地把自己豎立回來,委委屈屈地重複了一句,“但是主人……主人說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