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骖龍訣裡有對抗天地間一切生靈的秘訣,那魔族一定也是其中的一種生靈,一定也有對付他們的訣竅……
“镂玉雕瓊拟天工,裁花剪葉禦春風——”
她蓦然之間把升雲術用到極緻,仿佛乘風而起,被一股春風推向了青妾,一招直刺背脊,但迅速變招。青妾感覺身上輕微一痛,吓得淩空一扭,沖過了何貞的所在,直接栽進了廣闊平原的泥土裡。
梅辛怡順着這一劍的趨勢恰好堵住了她,一招裁花剪葉刺破了兩邊肩胛,再迅速變鳳凰遊的身法轉到正面,沖着巨犬的面門一劍對穿。青妾被這兩下奇詭變化的招法耍弄得滿地翻滾,就是起不來身。梅辛怡猛一劍變招拾翠洲頭,劍鋒斬開了她的咽喉,大量鮮血噴湧而出。
可惜她不清楚魔族強大的生存能力,以為對方受了這麼重的傷勢,一定不行了。身後忽然風聲淩厲,楚狂已經撕扯開發絲的捆綁,仰天怒吼一聲,惡撲過來。他懸置在半空中時,正趕上梅辛怡回過身,看到了他中路大開的瞬間,忽然又閃爍了一線靈感,決定嘗試一下骖龍訣最後的一招——
“我自渎神第一流!”
鐵劍從下自上一斬,瞬息間鼓噪的強勁風聲,将周圍的草叢吹拂得向外癱倒,再起不能。一道巨大的傷痕,伴随着強烈的沖擊,将楚狂推開老遠。梅辛怡受到的沖擊也很猛,瞬間眼花耳鳴,真氣抽空,人半跪在原地緩和了半天。
“走呀!快走!還等什麼?!”何貞扯起了已經吓傻的句芒,再撈起地上的梅辛怡,向着一片黑暗的大平原猛沖,跑進了沒有盡頭的夜幕裡。
三個人顧頭不顧尾地狂奔地半天,直跑到子夜中天,把句芒一條龍都拖得口吐白沫,才終于停下。
何貞站住腳就是一頓破口大罵,“死魔族!臭魔族!早晚有一天把你們豆沙喽!”
她忽然想起來什麼,急匆匆地掏出來小金籠子,裡頭的鹦鹉被颠簸得兩眼成蚊香狀,羽毛都嗆嗆了,恹恹地學了幾句舌,“噶——豆沙了,豆沙了——”
何貞猛親了它幾口,“小寶貝,你可不能有事呀!這一趟全指望你啦!”
梅辛怡自己喘勻了氣,回身去看地上的句芒,“先生,你沒事吧?”
句芒現在的狀态跟鹦鹉差不多,靈魂出竅中,半天才吭哧吭哧地爬起身,兩行熱淚流下來了,“剛才那兩個是什麼東西?嗚嗚——好吓人啊!”
“他們想搶你的核桃,伏陰山是大獄煉鬼洞的地盤,他倆應該就是魔派成員。”梅辛怡一邊分析一邊猜測,“那他們是想用這個來隐藏自己身上的魔氣,好潛伏在白道中了?”
何貞擺擺手,“在這裡胡猜也沒啥用,反正東西弄不到,一切陰謀都白費。”她又跟句芒揮了揮手,“你看,我們自己也夠招災惹禍了,你還是不要跟着我們,自己走說不定更安全點,隻要你小心一些,别去撿荒郊野外的小寡婦。”
句芒又要哭了,“那此物……這東西也太危險了,在下實在不敢随身攜帶,還是托付給兩位英雄吧。”
兩人短暫眼神交流的幾下,梅辛怡用眼光詢問:這個燙手山芋接不接啊?
何貞挑挑眉:為什麼不接啊?你還怕惹事?
句芒張望了一眼,又硬着頭皮求:“兩位英雄……哦不,英雌……呃,仙女!兩位仙女,能不能将在下送到附近人煙興旺處再分别,我實在是怕了這種荒山野嶺了。”
梅辛怡想了想,“咱們的路徑有點偏了,往西南還得再翻過一座妙女峰,才能到洗劍門的勢力範圍,距離風雨山還有好幾天路程。我看我們把句芒先生送到妙女峰下的小鎮上,再分别吧。”
何貞是沒什麼意見,三個人又歇了一會兒,天将将亮時,冒險回到了之前的篝火邊。兩隻魔物都跑了,地上還殘留着鮮血的痕迹,顯示着之前的一場酣戰。何貞吹了半天的口哨,總算把吓得呆頭呆腦一頓亂飛的大黃蜂找回來了。熔岩晶晶蟲則鑽進地裡,梅辛怡守着地穴入口也喊了半天,才把它叫回來。
何貞掏了瓶花蜜,哄了那隻大黃蜂半天,總算讓它安靜下來,又願意乖乖當一隻坐騎了。梅辛怡站在旁邊看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曾經給梵東歸看了點東西,他看過之後就吓得面無人色,話都不敢說了,是什麼啊?”
何貞嘿嘿樂了兩聲,轉過臉看看句芒,見他站在小河邊洗臉,就悄聲湊過來,從百寶囊裡掏出手機,打開了相冊。裡面是一張……她很久之前的照片,躺在地闆上,屋裡亂糟糟髒兮兮的,那時候的她跟初入副本時差不多,是一團肥碩的大胖子。
“就是這個?”梅辛怡有點狐疑,“這張照片就把梵東歸吓成那個德行?”
何貞聳聳肩,“對啊,雖然明明都是一回事,但是如果他睡的是我此刻這模樣的身體,他就覺得自己占便宜了。但是如果睡的是那個模樣的,他就成了被占便宜的,是不是很荒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