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木偶房間。”旁邊何貞的聲音傳來,她已經稍微轉了一圈,手裡捧着一顆還未完工的小腦袋走過來。
“你看見對方小組的人了嗎?”
何貞搖搖頭,“連個影子都沒有,這地方就沒有其他人的痕迹,看來他們可能選了财寶箱啊。”
梅辛怡收回眼光,凝視着對面的牆壁,和無數雙塑料眼睛對視着,多少有點毛毛的,“它們為什麼光看我?”
何貞還是沒有一點正經,“可能你是新來的,有新鮮感嘛。”
梅辛怡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眼前被置物架布滿的牆,忽然發現了中間一條稍粗些的縫隙,“這是兩扇推門,可以打開。”
她推着兩側的門闆,朝兩邊一發力,輕松地将掩住的門闆推開,随着滑動時角度的變化,所有的木偶全部移轉目光,一直靜靜地注視着她,一瞬不瞬,相當驚悚了。
打開櫃門後,露出的是一個……娃娃屋?但是看起來沒完工的樣子,左邊一個木格,放置着一顆與真人大小相等的木偶腦袋,左眼是一枚漂亮鮮豔的淺棕色的玻璃珠,右眼卻是個黑洞洞的窟窿。身體被懸置着木架子上,穿着件馬戲團小醜服,寬大而華麗。
右邊卻好像是一個拼字遊戲,由許多排串聯起來的木質小方格組成。
“這是什麼意思?”何貞随手撥弄了一下幾隻小方格,霍然間一股看不見的外力影響,整面的拼字遊戲被無形的手撥動了,全部開始飛快地旋轉,把何貞吓得後退了一小步。
“怎麼啦?見鬼啦?”她愕然地瞪着眼前的一幕,千百個小方格,旋轉了幾秒後停止,拼成了幾行白底紅字的問話:
我的手在哪裡?
我的腳在哪裡?
我的眼睛在哪裡?
我的舌頭在哪裡?
三個人面面相觑,梅辛怡湊近又檢查了一遍左邊的木偶人,它确實缺少一隻右眼、一隻右手、一隻右腳,布滿木紋的臉上,下巴張開,露出一個方形的黑洞。在拼字遊戲的另一邊,一枚玻璃沙漏倒置過來,裡面白色的流沙顯示着,某種計時已經開始了。
“我好像懂了……”梅辛怡臉色陰沉了兩分,注視着這個木偶娃娃屋,“要是規定時間内找不齊它缺失的零件,就要割自己的補給它。”
“那還等什麼?快點找吧。”何貞見多識廣,沒在怕的,反而興緻勃勃,她一馬當先,跳上了一張堆積着木料的桌子,想望一眼周圍的場景,結果桌上的電鋸忽然開始工作,無形的力量推動着木闆,把她掀了一個跟頭。
何貞淩空翻轉了一圈,有幸平穩落地。她莫名地瞪了一眼又停止了的電鋸,“難道真的有鬼?”
梅辛怡搖搖頭,“這不是一個鬼怪副本世界,是規則怪談類,建模部門是很講究風格的,不可能在這種副本裡添加鬼怪設定。”
“呵,經過上次的事就難說了,畢竟人要是氣瘋了,什麼都幹得出來……”
洛蛳在一邊不知道找到了什麼,忙着揮手呼叫,“我找到眼睛了!快點過來看!”
她站在一堆五顔六色的玻璃管中間,桌面上亂七八糟堆着很多積木塊,一排粗大的玻璃管裡浸泡着不同的零件。
“這裡!這裡有個眼珠子!”洛蛳指着中間的一隻玻璃管,略顯渾濁的液體裡果然浸泡着一枚滾圓的玻璃眼珠。
“這裡也有一個。”何貞迅速又找到了好幾隻玻璃管,一扭頭問梅辛怡,“要什麼顔色的來着?”
“棕色!”梅辛怡迅速回答,“木偶眼睛就是棕色的。”
“在這裡!”洛蛳馬上就找到了對應的那一隻玻璃管,她剛想要伸手去撈,何貞抓住了她的手腕。
“等一下,小心陷阱。”何貞在桌面上扒拉了幾下,用哄小孩兒的語氣問,“讀過烏鴉喝水的故事嗎?”
洛蛳的反應還是挺快,馬上回答:“我懂了,用這些小東西丢進去,把眼珠堆出來。”
“沒錯。”何貞把手裡的小積木塊丢進了玻璃管,馬上發現木塊在液體裡開始咕噜噜冒氣泡,然後就分解消融,變成了一堆沉澱物。
“酸液……”她無奈地扭頭看着自己的兩個小夥伴,“找個……東西,把它夾出來。”
洛蛳滿臉天真地問:“為什麼不可以把玻璃管捏爆,眼珠就流出來了?”
“然後呢?”何貞無奈地看着她,“然後酸液流出來,滿地都是,我們正好可以洗個腳了嗎?”
“我來。”梅辛怡一扯衣袖,把右手連同小臂露出來,一鼓作氣探入了玻璃管裡。
酸液沒過她的手腕,然後是小臂,立馬蒸騰起缥缈的白煙,液體裡也翻滾起細小的氣泡。她的皮膚瞬間展開自我保護,附着上一層堅硬的鱗片,屏蔽了酸性液體的腐蝕。把玻璃眼珠夾出來後,她馬上抓了一片破布,簡單擦拭了幾下,手臂的皮膚也逐漸恢複了正常。
洛蛳也用破布包裹着玻璃眼珠,放回了娃娃屋裡的木偶眼眶裡。
“現在找到了一個零件,那手手腳腳在哪裡呢?”
何貞提議:“我們分開行動,這樣找起來快一些,但是要注意安全,特别是你!”她提溜着洛蛳的衣領,像提小貓一樣提着她的後領,“這個地方不能為所欲為,會限制我們的技能和力量,所以求求了,你能不能也用一用你那個大腦?”
洛蛳懵懵懂懂地摸了摸自己的腦殼,“真奇怪,我明明一直在用。”
“别壓力她了,”梅辛怡的心态比較平穩,可能是她習慣了,“小朋友需要一些成長的空間,要寓教于樂。”
何貞沒忍住噗嗤一聲,“她不是從頭樂到尾的嗎?有哪個時刻她沒在嘻嘻的?”
“這裡有隻手。”洛蛳眼尖地找到了一座塑像,擺放在桌面上,是一件頗為精緻的木雕,五指略微張開,造型十分随性放松。往前接連着幾座展台,基座上出現的手掌也越來越逼真了,出現了皮膚,畫着血管與青筋,最後的基座上,簡直呈現着一隻有溫度的真人的手,栩栩如生。
但是從這往後,木雕的形狀就越來越奇怪,逐漸超出了正常人類的造型。
下一件雕塑是一隻大了一圈的爪子形狀,皮膚的顔色發青,血管膨脹着,仿佛将要沖破表層皮膚鼓出來。
再下一件,顔色更加深了幾度,是一種中毒了一樣的青黑色。指甲尖利,長達兩公分,青筋暴起,猙獰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