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個詭秘的場面上,何貞磕磕巴巴地說:“它、它看我。”
梅辛怡皺着眉轉過臉來,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它看你就讓它看看呗,又不會看丢了一塊肉……”
“嘻嘻——哈哈——”那隻木偶終于開始動了,扭來扭去,就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杆子操控着,在半空癫狂地抽搐,還不停地發出尖銳的瘋笑。
笑得幾個人無法忍受時,它張開那張黑洞洞的口腔,一條黏糊糊觸手般的舌頭伸展開,竟然開始唱歌了:
“兔子喜歡果果,長長圓圓又黃黃,
士兵跟着公主,卷卷頭發蓬蓬裙——”
嘶啞低沉的聲音,卻唱着一首幼稚的童謠,讓眼前的場景更加詭異驚悚了,簡直就是視覺加聽覺的雙重污染。
漸漸地,唱腔的回音加重了,好像有兩個嗓子在一起吟唱。木偶右側的拼字遊戲也全部開始無聲自動了,無數的小方塊飛快旋轉,紅紅白白不停地切換,最終——停止下來,凝固成一句血紅的問話:
大的就要來了,準備好了嗎?
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何貞的表情很複雜,有點不忍直視,“很少有這種副本拟人格,能把猥瑣的摳腳大漢和天真童趣結合在一起,真是開眼了……”
“這種眼不開也罷……”梅辛怡一伸手,想把那隻在空中抽搐的木偶嘴堵上,結果這一推竟然從中間把它推成了兩半,沿着額心開始的正中間裂開了一條縫隙,左右兩片各自向中間折疊,展露出了另一處空間。
裂成兩片的木偶還在不停地抽動着唱歌,分割出的橫截面上血淋淋的,滴墜着血迹,宛如一個大活人被剖開。
對面是一個完全相同的空間,仿佛是這邊的鏡面空間,門上也有一隻割裂開的木偶,正在抽搐着唱歌。左側也有一盤巨大的拼字遊戲,連上面呈現的文字都是一樣的。
但是再往深處的景象就不同了。地上迸濺着幾條鮮紅的血迹,一條人類斷臂孤零零地丢在地面,何貞隔着兩步遠用腳尖翻檢了兩圈,馬上辨認出來了,“是個男人的手,應該是竹筠的,傷口很不整齊,似乎是撕扯掉的。”
梅辛怡馬上也發現了一邊的玻璃管,酸液撒得滿桌都是,将桌面腐蝕得坑坑窪窪,一隻空了個玻璃管裡還漂浮着一層肉色的泡沫。
“看來他們是活生生用肉身摳出來的。”
何貞又迅速看了看地上的斷臂,“那應該是先找到了玻璃眼珠,竹筠重傷,才又遭遇了傀儡人偶的攻擊。不然他們完全可以用這隻斷手把眼珠勾出來呀。”
梅辛怡不太想猜測對方的遭遇,她奇怪的點在另一處,“那麼說,上一個房間選兔子洞還是藏寶箱,都沒有區别了?反正都會通向一個地方。”
“不一樣,這裡有個……鐵俑。”何貞從牆角扒拉出來一件造型奇特的東西,屈指在金屬表面敲了敲,“看起來像個刑具,叫……鐵娘子。”
“裡面有呼吸聲。”洛蛳的聽覺比較敏銳,把耳朵貼在金屬表面,屏住呼吸聽了片刻,比較能肯定裡面的倒黴蛋是誰了。“我覺得是柳絮,而且她受了點傷,呼吸有些微弱。”
梅辛怡朝兩邊噓了一聲,示意她們安靜點,自己雙臂擡起,一發力肌肉鼓脹,皮膚上稍稍顯出了鱗甲狀的原形,把鐵娘子的前端外殼搬開,終于露出了裡面那個倒黴蛋的真面目。
果然是柳絮,弄得髒兮兮血迹斑斑的,她看起來大哭過一場,滿臉又是血又是淚,狼藉凄慘得不行。自己小心地捧着一隻右手,手掌表面的皮膚都被腐蝕掉了,露出坑坑窪窪的肌肉和骨頭,确實傷得不輕。
她迷迷糊糊間發現了三個人,當場又崩潰得哭出來。
何貞簡潔地調侃了一句,“唐大小姐把你賣了?”
柳絮抽抽搭搭的,“隻剩她一個了,竹筠犧牲得很慘……”
梅辛怡看了看她的傷口,忽然追問:“你在恐怖箱裡摸到了什麼?”
“胡桃夾子……”
三個人又對視了一眼,何貞提醒另兩個人:“還記得剛才那隻奇怪的小木偶唱的是什麼嗎?”
梅辛怡點點頭,重複了一遍,“兔子喜歡果果,長長圓圓又黃黃。士兵跟着公主,卷卷頭發蓬蓬裙……所以,意思是——”
“我們需要找一種長長圓圓的黃色果子,他們需要找一隻小公主造型的東西,可能是玩偶。”
洛蛳忽發奇想,“我們抽到的是小兔兔,那不就是要去找一個胡蘿蔔給兔兔嗎?”
“她身後有出口。”梅辛怡把柳絮從刑具裡搬開,鐵娘子的空腔裡,出現了一個不太規則的空洞,勉強能允許一個人通過。三個人湊過去往洞裡張望了一下,何貞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你說竹筠挂了,那他的屍體呢?難道唐璃砂帶走了嗎?”
柳絮迷惑地點點頭,“好像确實,她是帶着屍體下去的。”
梅辛怡皺起眉,不解地問:“為什麼?她是怎麼想的呢?”
談及缺德,何貞很有經驗地侃侃而談,“因為屍體很有用,你看看木偶工坊這一關,斷手又斷腳的,随身攜帶幾個替換零件是不是很有用?”
“那她為什麼把受了點傷的柳絮扔下了呢?”
“因為柳絮是個活人,剛剛親眼看到了她是怎麼對待同組小夥伴的,肯定不可能再信任她了,所以丢下她自己單獨行動反而更方便更省心。”
梅辛怡啧了一聲,挑挑眉,“我怎麼覺得你的語氣裡有點欣賞?”
何貞點點頭,“大小姐狠毒又高傲,我是欣賞啊。不過梅梅你放心吧,這種類型的公司裡多的是,我還是更喜歡你這種出淤泥而不染的。”
“你起開。”梅辛怡被她說得直皺眉,回身把柳絮交給洛蛳,并且囑咐她,“把傷員帶上,保證她活着,你能行嗎?”
洛蛳一臉的單純,“我行啊,很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