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好好想想規則!”羌歌放聲大叫,喊出來的聲音跟殺豬一樣。
何貞同時也在喊:“控制住他梅梅!小心他搞小動作!”
雙方幾乎在同時動作了,梅辛怡大步過去,張開雙手去抓他。彌華愣住了片刻,竟然整個人沖向了□□,他像條魚一樣油滑地擠進了圓弧形狀的肉瘤裡,馬上兩片肉壁就緊緊關合上了,整顆血肉果實開始輕微震顫,發出類似機械的運作聲音。
現在何貞的臉色比較難看,走過來議論了幾句,“有點麻煩了梅梅,規則上說,我們不能在□□工作時開啟和進入。但是工作結束之前,又要确認一切已經處理幹淨了,我們又不能放任他們兩個留在這。”
梅辛怡慢慢蹙起眉,偏過頭壓低了聲音,不快地說:“你記得最後一條嗎?”
“請牢記人和‘東西’的區别?”
“對。”梅辛怡輕輕點頭,“眼前的是一個二選一難題,如果把他們當成兩個人,就無法做什麼,隻能跟他們耗下去,直到下班時間。如果不把他們當成人,而是兩個東西的話……”
何貞的瞳孔微微放大,“就按照第三條,血液歸入血液罐,骨肉歸入骨肉袋?”她皺着眉思考了片刻,卻搖搖頭,感覺一切有些荒謬,“如果這樣理解的話,那彌華那種自殺性的行為,有什麼邏輯性可講?食不食油餅?他用命給我們出了一道挑戰人性的題目?可是我們最不怕的就是挑戰人性,我可比他豁得出去。”
一聲輕輕的電子音,又從走廊另一頭的電梯間傳來,柔和的電子音女聲開始在頭頂廣播:
“現在時間,晚上9點40分。20分鐘後,一切建築機能将全部停止,請地下垃圾處理站進入收尾工作,15分鐘後将關閉垃圾處理站。”
“忘了10點的晚歸門禁時間了……”何貞現在有點急,望向梅辛怡,“沒有時間了,做個決斷吧。”
梅辛怡無語地看了眼還在嗡嗡顫抖的□□,又瞪了一眼被洛蛳攥在手裡的羌歌,“有什麼決斷可做的?撤吧。”
“撤?那裡面那個東西呢?”
梅辛怡一攤手,“擺爛,躺平,愛咋咋地。”
9點55分,燈光倏止,一切陷入了黑暗,眼前隻剩滞悶猩紅的暗淡光澤,除了梅辛怡,用夜視功能還能隐約見到肉呼呼的一片,其他人基本上隻剩面對着虛無的黑暗。
羌歌很尴尬,被押送着怼進了電梯廂,他的雙手還被一根鞋帶捆綁在背後,眼睛在三人臉上流轉。電梯廂内的氣氛詭秘莫測,牆上的屏幕又開始播放廣告:
“過度勞累以後,腰腿酸痛,精神不振,感覺身體被掏空,是不是命透支了?”
何貞捏了一下中間的羌歌,“喂,我有點好奇啊,你說你們不停地被複制,死了活活了死的,真的一點痕迹都留不下嗎?比如……我是說如果啊,你們的靈魂上是可以留下痕迹的,那這個世界每個人的靈魂是不是都已經面目全非?你會被自己吓到嗎?”
羌歌死死地盯着她,露出一絲嘲諷的谑笑,“你對這個地方,根本一無所知。”
“這麼說,你很清楚了?”
這個問題真的問到他了,羌歌迷惘起來,他的表情在不停地切換,不停變化,最後眼光隻剩空洞茫然。
“我也不清楚,他不讓我知道全貌,他總是不停地剝奪我們的記憶,但是又不允許我們全部忘記。他要我們一直玩下去,但是必須得作為玩具的身份存在才行……”
他說得不清不楚的,把幾個人都聽得懵了。
何貞剛想問:“他是誰啊?”
電梯門猛地向兩側打開,這次機器明顯帶着情緒,哐啷一聲,兩片門闆氣沖沖地敞開打斷了她的問句。
羌歌看了一眼電梯門,徑直先走出了電梯,14樓還是那個模樣,沒有什麼異樣,破舊的走廊牆皮剝落,但是幾個人此刻竟然感覺到了一點點熟悉的安全感,最起碼,這裡比樓下那個地獄一樣的血肉熔煉爐好多了。
“他怎麼辦?”何貞拍了一巴掌,在羌歌肩膀上,興味十足地提議,“跟我住吧,我最會對付小男生了。”
梅辛怡斜了她一眼,“少來!司馬昭之心……他跟我住。”
洛蛳有點不滿,“為什麼不能跟我住?”
“我不懷疑你的武力值能壓制他哈,”何貞慢吞吞吐槽,“但是我有點怕他跟你玩心眼,同時我也怕你半夜餓了,把他當成備用糧,所以我同意,還是讓梅梅看管着他。”
羌歌左右看看,“所以我是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了嗎?”
“沒有,你的命透支了。”梅辛怡直接一伸手,把他塞進了自己的宿舍。
燈光亮起,整間小屋寫滿了紅色的字:恭喜你得到第一份工作,恭喜你終于成為了一個有用的人。
這句話從天花闆寫到地磚,從家具寫到廁所,鮮紅色的油漆還沒幹透,一滴、一滴往下滴墜着,達成一種觸目驚心的效果。
梅辛怡現在沒什麼不能接受的,就跟沒看見一樣,沖着羌歌一揮手,“随便坐啊,就當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