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個時候,薛司宜大概率會出現。
薛娆已經決定,江再靈沒再多說别的,她道:“我去聯系媒體,順便親自盯着名單第三人。”
名單裡的第三個人叫鄧成濱,35歲,是個公司的高層管理。
江再靈離開之前,叮囑李鄰和安旭東:“今天務必把監控看完,加班加點也要看完。去北格别墅看,守好别墅的同時,也等着省裡派來的拆彈同事。”
李鄰和安旭東收拾工作的電腦,跟薛娆一起出警局。
站在門口,薛娆說:“我想先去大觀園看看我小姑。”頓了頓,她補充:“現在應該叫她小姨了。”
薛司宜不是爸爸,而是媽媽,薛沁的身份自然也有轉變。
聽聞此言,安旭東暗示了李鄰一眼。
李鄰牢記他之前說的話,要看緊薛娆,便道:“那我跟你一起。”
這幾年自己的工作都是李鄰陪同,薛娆沒有拒絕。
安旭東說:“我去北格等你們。”
三人在警局外分路,李鄰開車送薛娆到大觀園。
剛剛進大觀園,正好撞見白大褂醫生出來。
薛娆主動與對方握手:“你好,是安警官情來的周醫生吧?”
周醫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道:“對。你是薛警官吧?患者的侄女。”
薛娆嗯一聲,她身側的李鄰問道:“怎麼樣,周醫生檢查出患者的病了嗎?”
周醫生說:“做了檢測,精神疾病是一種較為複雜的病情,需要綜合多方面綜合分析,所以報告出來還需要幾天時間。”
“這樣啊,”李鄰表示理解,又看了看坐在魚塘邊的薛沁,問:“那按照周醫生從業多年的經驗,你覺得她嚴重嗎?”
周醫生斯文地微笑道:“應該沒有問題。”
周醫生聲稱有事,說了這句話便率先離開。
李鄰親自送他出大觀園,薛娆則走到了薛沁身邊。
魚塘裡的水被抽幹了,上次薛娆沒來得及重新灌水,裡面的小魚全死了。
烏漆嘛黑的淤泥中,東一條西一條翻着白肚的小魚。
即便如此,薛沁也依舊看魚塘,看得入神。
薛娆去拉來水管,重新往魚塘裡面注水。
注滿水後,她蹲在薛沁的身邊吸煙,說:“現在該叫你小姨了。雖然不知道你裝病的真正動機,但我還是要謝謝你暗中提供的線索。”
“另外我這次來是要告訴你,薛司宜已經跑了。你不用再害怕她,江隊也已經派了警員在大觀園外保護你。如果你真是裝病,現在你該痊愈了。”
“因為接下來的調查裡,你的證詞很重要。”
薛沁聽到薛司宜跑了的這句話時,放在膝蓋上的兩隻手縮了縮。
她蠕動着唇欲言又止,最後什麼也沒說。
李鄰已經回來了,就坐在她們的對面看監控。
薛娆把煙蒂在腳邊的泥土裡摁滅,望着魚塘渾濁的水說:“我不了解薛司宜,但你應該很了解她。你覺得她這次會躲去哪裡?”
話是對薛沁說的,薛沁呆滞地看着魚塘水沒有回答。
薛娆自顧地繼續說:“她在源京的房産肯定不止北格别墅。但她受到了身份限制,買這些财産從來不用自己的名義。”
“我也猜不到她會寄在誰的名下。”
“我托信息科的昌順幫我查過,薛司宜沒有再寄在我名下的房子和車了。還查過你的,也沒有。就連她的助理周蘅我也查過了,還是沒有。”
薛娆面色平靜,眼裡卻滿是瘡痍和疲色,她盯着腳下被雨濕過後的泥濘,說:“我實在想不到,她還有什麼可用的人用來寄托财産。”
“小姨,你知道嗎?”
薛沁低頭,看着蹲在自己身邊的侄女。
薛娆在發尾綁了個職業丸子頭,沒穿警服,隻穿着一身輕便的夏裝。
至今所發生的事,薛沁都了解。
她能猜到薛娆因為薛司宜的關系,被暫時停職查辦了。
但薛沁猜不到,薛司宜會躲在哪裡。
也許……她就藏在大觀園呢?如果自己告訴了薛娆,自己還能活嗎?
可不告訴薛娆,難道自己要這樣一輩子嗎?前幾十年的恨,就這樣放過薛司宜?
隻在頃刻間,薛沁就做出了決定。她撤了屁股下的花園椅,蹲到薛娆的身邊,嘻嘻笑道:“過家家,過家家……”
她撿起花園草地裡的木棒,在雨後泥濘中塗畫。
薛娆緊盯着她塗畫下來的東西。
是一個字:林。
她一看清楚,薛沁立馬就故作瘋子把那個字給踩掉了,而後露出憨包一樣的笑容。
薛娆低眉沉思。
林?
林重崎?她爸爸?
薛娆倒是沒有查過林重崎所擁有的财産,因為他25年前死亡的那一年薛司宜改變身份,薛司宜想買财産寄托,無法寄托給在法律上已經死掉的人。
但這是薛沁給的線索。
薛娆覺得應該賭一把,對李鄰說:“能不能讓昌順再幫忙查一查,我爸爸林重崎名下都有哪些财産?連薛雯這個身份證的也一起查。”
李鄰說了聲好,然後給昌順打了個電話。
這種信息很好調取,不到半小時,昌順的電話就打回來了。
昌順:“我都按照你的要求看過了,林重崎在旬洪市有一處房産,但他家倒閉後已經抵押給銀行了。車子什麼的也是,也就是說,他空無一物。”
“至于薛雯,她繼承了薛長坤的一輛車,是80年代那會兒名車,車牌号是旬A61454。名下還有一套薛長坤送的房子,在旬洪市的陽光花城小區裡。其他的就沒了。”
李鄰道謝,挂斷電話,問薛娆:“她的那輛車你知道嗎?”
薛娆說:“知道。但她沒有開過,而且我很小的時候那輛車就報廢了,被她運去汽車銷毀廠了。”
李鄰思考說:“她的身份證是買不到任何高鐵票機票的,也不能住酒店。所以如果她想去旬洪市住薛長坤給她的房子,她隻能自駕。”
“可交通部門給的反饋,沒有看到任何她的車輛,或是周蘅的車輛出過省。而且出省的所有高速、國道、省道都派了人監察,沒有發現她出省。”
“所以排除她出省的可能。”
“她一定還在源京市。”
薛娆知道這個邏輯。
但她不知道,如果是這樣的話,薛司宜在源京住在哪裡?她風餐露宿?
風餐露宿哪來的電維持手機跟她通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