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潔白的地磚上,暈滿了斧頭男流下來的鮮血。
沾滿他血的匕首就丢在抱頭恸哭的兩人身邊。
哭聲在偌大空蕩的客廳裡回響,也一下一下地擊打着薛娆的耳膜。
她纖細的五指漸漸握緊成拳。
兒子?
薛司宜還有個兒子?
她關在閣樓裡的人,就是她的兒子。
薛娆暫停了監控視頻,閉上眼沉沉地吐了口氣。
難怪,斧頭男會甘願被薛司宜囚禁。
他們的關系,是母子。
薛娆心内忽然覺得很壓抑。
一種被千萬重深山壓住的感覺,壓得她透不過氣,胸口裡悶堵得發痛。
驚詫,恐懼和不解全部打翻在她心裡,五味雜陳得讓她鼻子有些發酸。
薛司宜的這個兒子年齡幾歲?他是自己的哥哥?
薛娆算了一下年齡:自己25歲,正好是爸爸林重崎死的那一年出生的,所以這個男人一定出生比自己更早。
他是自己的哥哥。否則林重崎都死了,還怎麼跟薛司宜生孩子?
薛司宜讨厭男人,除了她被迫嫁的林重崎,她不可能跟别人生孩子。
所以薛娆不會往私生子那邊想。
因此,這個被薛司宜虐待的,前幾天提着斧頭想殺她的男人,就是她同父同母的親哥哥。
可是薛娆活了25年,從來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她活在陽光下,而他卻被囚禁在閣樓,飽受薛司宜非人的折磨。
現在,薛司宜犯的囚禁罪上又加了一條虐待罪。
薛娆閉着眼睛調整了一下情緒,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得太過沖動悲恸又或者驚訝不可置信。
她面色沉靜,隻有一雙眼熬得通紅,想哭不哭。
她調整好情緒之後,繼續按下播放,希望後面的監控裡,斧頭男可以露出臉。
監控中。
薛司宜摟着男人,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不就是一隻企鵝,你一個大男人難道還嫉妒她?”
“不許你再偷偷去她的房間!”
“更不許你打擾我的女兒!”
“她是刑警學的高材生,你動一下她的東西她都會發覺。這次是我發現了,你下次要是再動她的企鵝,我就把你變成企鵝!”
薛司宜放開男人,往後退了幾步,語氣從剛才的溫和勸誡忽而變得暴躁兇惡:
“還是說,你就是故意讓她發現,想讓救你出去?”
一直沉默的男人語氣驚惶,跪行幾步挨近薛司宜,哽咽道:“不不,我沒有那樣想!您相信我!”
“我不信!”薛司宜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我就知道,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辦不好任何一件事!你是這樣,你爸也是這樣!”
薛司宜指了指地上的匕首,惡狠狠道:“我偶爾允許你出來,你不要得寸進尺!你要是再敢到我女兒的地盤晃悠,我真的會殺了你!”
斧頭男聽聞此言,哭聲漸大:“如果我是女兒,您會不會更愛我一點?”
薛司宜哼了聲:“可你不是女兒,你這輩子也變不成女兒。就算你去變性,也改變不了你的聲音!”
“如果變性,我可以割了自己的舌頭,做個啞巴!”男人懇求道:“隻要您别滿心都是薛娆,我做個啞巴無所謂!”
“薛娆沒我聰明,沒我長得好看,也沒我有用,就因為她是個女兒,您就偏心她!我要殺了她,您隻有我一個孩子,您就不會偏袒了!”
“你敢動我女兒一根頭發絲,我就把你剁碎成肉醬!”
他這話激怒了薛司宜,薛司宜對他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她暴怒得破口大罵,似乎手邊沒有趁手的工具,她拖拽着男人進了她的房間。
房間門一關,什麼都沒了。
薛司宜拖拽男人往她房間走的時候,男人的臉露出過半秒鐘左右。
但是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薛娆來回播放很多次截圖,最終也隻截出了個模糊的面容。
不是視頻模糊,是他的臉上全部是血。
隻能看見一雙烏亮烏亮的眼睛,跟林重崎的很像。
薛娆把監控看完了,隻找到這麼個線索。
她忙不疊抱着電腦出去,将線索交給在吃晚飯的安旭東和李鄰。
“看能不能找人還原他的面貌?”薛娆把照片展示給安旭東看。
安旭東看了眼,然後說:“不行。就算用ps摳圖或者清楚污穢,會把他整張臉都摳除。”
李鄰扒了口飯,湊過來含糊不清地說:“但可以根據視頻還原現實的身高,推測體重,然後鎖定這類人,在源京市找他。”
現在可以笃定的是,斧頭男已經跑出了閣樓,躲在北格别墅區,所以閣樓裡是空的。
如果對比出來相關信息,鎖定在北格别墅區尋找人的話,不算太困難。
安旭東把照片發送去了工作群:“查一查。”
薛娆坐在他們對面的沙發上,從櫃子裡拿出一疊照片和一把匕首。
是上次她遇襲時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