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羅賓聳聳肩，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模樣。
“它們确實神秘。不過之前采集的液體已經在進行成分分析了，很快就能有結果。或許能成為一個突破點。”
“成分分析啊...”
佩因特兩指托住下巴，視線來來回回在紅羅賓身上打轉。
他總會接觸到的。什麼神秘不神秘，暴露不暴露的。魔術師那些理論我可不在乎。
“我去拿個東西，你不許跟進來。”佩因特嚴厲地指着紅羅賓，又指指地闆。“我剛拖過地。”
被嫌棄鞋子很髒的紅羅賓乖巧地坐在陽台裡，手腳規規矩矩地放在陽台區域上，不越界半步。
陽台門的滑軌分割了室内與室外，也劃分出佩因特對紅羅賓的邊界，是沒有完全交付信任的證明。
哎...
生活不易，紅羅賓歎氣。
單手托住腦袋，紅羅賓轉着腦袋打量室内。
佩因特的家裝沒有很鮮明的個人特色，家具都是中規中矩的現代簡約風格。唯一特别的是茶幾上灑落的寶石，牛皮紙，複古華麗的盒子和攤開的大部頭。它們聚在一起，将小小的茶幾割裂成一個紅羅賓陌生的世界。
沉悶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佩因特抓着拳頭大的小盒子回到陽台與客廳的交界處。
沒等紅羅賓問問題，佩因特先一步将首飾盒打開。
暗紅色的絲絨墊上，銀色的細鍊纏繞着一顆不規則的藍寶石。
“這是一個魔力感知裝置。隻要靠得夠近，再微弱的魔力，乃至魔力殘餘都能感應到。”
紅羅賓接過盒子，寶石此時正散發着不明顯的淡光。
“像這樣。”佩因特後退兩步，拉開與紅羅賓的距離。寶石上的淡光立刻熄滅。“魔術師不用魔術的時候和普通人沒什麼差别。”說着，佩因特打了個響指，他的指尖躍起一縷火焰。寶石的光芒再次亮起，又随着火焰的熄滅而暗淡。
“就是這麼個原理，借給你測試液體有沒有魔力。順便，離魔術造物遠點兒。你還沒手段對付它們。”
“謝謝，我會好好使用的。”
紅羅賓将神奇的魔法道具收進腰帶，向佩因特點頭，至于佩因特的話有沒有聽進去，那就隻有紅羅賓自己知道了。
“我還有些問題...”
紅羅賓仍舊規規矩矩地坐在小馬紮上，嘴角始終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大概認為自己将心裡的急促隐藏得很好。
“問吧。”
既然已經決定向紅羅賓分享魔法側的秘密，佩因特也不吝啬于幾個問題的答案。
“那些寶石是你的魔法道具？”
佩因特回頭看看茶幾上的東西，點頭肯定了紅羅賓的猜測。
“寶石是非常優質的魔術媒介，不管是刻入術式還是單純的儲存魔力都很方便。”
“你的魔術和魔法有什麼不同嗎？”
佩因特思索幾秒，勉強将小舅灌輸給自己那些彎彎繞繞的魔術知識總結成簡單的語句。
“打個比方，在打火機被發明出來之前，點火就是魔法。打火機被發明出來之後，就變成了魔術。”
“而魔法是奇迹，是人類窮盡自身時間以及精力無法抵達的奇迹。當代魔術與科技都不可能實現的現象，才足以稱之為魔法。 ”
“随着科技的發展，神秘度就會越低，依賴神秘的魔法生存的空間也會越少。你們現今掌握的外星科技，實際上已經将一些魔法降格為魔術了。我猜時鐘塔看外星超英們非常不爽吧。”
“唔，他們總是被針對。”
紅羅賓聳聳肩，外星超英在開啟地球only時，可選難度隻有噩夢級别。
暗暗将時鐘塔這個有些耳熟的名字記在心裡，并不打算浪費時間去問一個建築物的資料。正義聯盟裡不缺魔法師，都是魔法側的，多問問總會問到答案。
“你的畫是家族傳承嗎？魔法好像都講究這些。”
佩因特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雙手抱胸依靠在門框上抱怨。
“你還真是不客氣。”
“很抱歉？拜托了，我真的很想知道。”
僅僅隻是幾次接觸，紅羅賓就總結出對付佩因特的技巧了。他吃軟不吃硬，隻要說兩句好話，認個慫總能得到他的優待。
他對每個人都這樣嗎？也許不，但紅羅賓不知道。
果然，佩因特歎了口氣。
“不，操控顔料是我的能力。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魔術，在操控的時候我并沒有使用魔力，隻有在制造的時候輸入了魔力。”
又一個謎題。
在腦子裡哒哒哒記錄并不妨礙紅羅賓繼續他的提問。
“啊對了，夜翼想知道你的麻雀明明沒有鳥喙卻能叨人是怎麼回事。”
問題的畫風一轉，從嚴肅的探讨魔術與魔法轉變向頗為童趣的疑問。
怎麼就畫風突變了呢？
佩因特歪了下頭，沒想明白兩個問題之間的聯系。
“他被叨了？為什麼？什麼時候？”
面對奪命三連問紅羅賓面不改色地忽悠佩因特。
“不是夜翼，是提姆的大哥被叨了。”
咋還有提姆的事兒？
佩因特立刻豎起耳朵聽這個小八卦。
“周日的時候，陪達米安一起去博物館的是他家裡的大哥。在和達米安彙合的時候被你的麻雀叨了。”紅羅賓停頓一下，立刻打補丁。“提姆跟我們說的。”
紅羅賓聽到佩因特小小聲的嘀咕“你們不是不能一起玩嗎？”自己挖的坑，自己圓回來。紅羅賓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繼續忽悠。
“我們會悄悄一起玩。”
佩因特露出一個紅羅賓沒法解讀的表情，看起來既不是高興也不是生氣。沒等紅羅賓縷清楚，佩因特就收起所有情緒。
“我的顔料小動物會根據你們的認知改變。格雷森？我記得提姆的大哥姓這個...他認為麻雀是麻雀，潛意識裡認為麻雀有鳥喙能叨人，所以他就被叨了。”
“如果隻認為麻雀是一團顔料，它怎麼叨都隻是感覺軟軟涼涼的。”
兩隻小麻雀從貓的影子裡飛出，停在佩因特的手心裡，窩成毛茸茸的團子。
紅羅賓試圖順着佩因特的話重新審視兩隻麻雀。瞪得眼睛都酸了麻雀仍舊是毛茸茸的花花頭麻雀，看不出一絲顔料的痕迹。
就在紅羅賓眨眼緩解酸澀感的時候，有一瞬間佩因特手心的麻雀團子突然溶解開來，黑色的顔料順着佩因特的指縫流淌而下。
漆黑的。
潮濕的。
黏膩的。
冰涼的。
僅僅隻是一瞬間，下一個眨眼之後，麻雀又隻是麻雀了。
“這個感覺和以前被你影響認知時一樣...”
紅羅賓晃晃腦袋，他很清楚剛剛那一幕并不是錯覺。
“我覺得你還蠻有魔法天賦的，很少人能看穿這麼多次認知阻礙。”
紅羅賓站起身，将小馬紮收好還給佩因特。同時也将一個袖珍蝙蝠标志模樣的東西放到佩因特手裡。
“這是單向通訊器，裡面有定位。如果遇到危險，按下按鈕就能往蝙蝠洞發送求救信号。是蝙蝠洞專用的信号，不會被輕易屏蔽。”
紅羅賓注視着佩因特，隔着白色的眼膜仍舊能感受到他的真誠。
“我會立刻，趕到你身邊的。”
他們因為這個動作靠得很近。不僅僅是現在，從這場夜談開始就靠得很近。這不該是見過幾面的人該有的社交距離，哪怕對方是紅羅賓，是剛正不阿的義警。
紅羅賓的手隔着通訊器和手甲，觸感本該是冰涼，粗糙的。佩因特卻覺得手心燙得幾乎要融化。
“佩因特？”
被喊了名字的人迅速撤回手，将握着袖珍蝙蝠的手藏到身後。
“知道了，我會帶着它的。很，很晚了，我明天還要上課。”
語言裡送客的意味十分明顯。紅羅賓後退兩步，拉開這過近的社交距離。在跳上陽台欄杆的時候回過頭。
“那，晚安。祝你有個好夢，佩因特。”
“晚安，紅羅賓。”
佩因特并不意外紅羅賓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他敢保證自己的資料肯定都在哥譚義警們手裡過了個遍。
他隻是沒想到，第一次被紅羅賓呼喚名字會在這樣的氛圍之中。
悄無聲息到訪的紅羅賓離開佩因特的陽台，帶走了一個魔力裝置和一袋家庭裝乳酸菌氣泡水味薯片。
留下一個漆黑的小蝙蝠通訊器和一個跳動過快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