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的，合理的，恰當的。

這是概率極大的情況。

佩因特安慰自己。

在被歹徒蒙眼捆起之前，他悄悄按下了紅羅賓給自己的通訊器。被打包裝車的時候，佩因特還有閑情想：到底是他們先逃進窩點，還是紅羅賓先劫車呢？或者我可以半路解決掉？

歹徒們的車防震效果不好，司機的車技也十分狂野。

一路的颠簸中，後座上的兩個歹徒與夾在中間佩因特在車裡就像一塊無助的三明治那樣上颠下颠。佩因特隔一陣就能聽到從左邊或者右邊傳來的磕碰聲與夾雜其中的抽氣。

“老弟！下次絕對不讓你摸方向盤了！”司機在後座上歹徒的抱怨聲中讪笑。

這輛偷來的車太差也太小。拮據的他們甚至連幾把好槍都沒資金購買，他們考慮過去搶。但是，在哥譚空手搶劫持槍路人或者商店？

老天，那才是真的不要命。

這場倉促計劃下搶劫，盡管收獲不多卻是幸運的，一個乖巧聽話的人質讓他們逃亡之路十分順利。甚至乖巧到惹人憐愛的地步了，如果心情好可以考慮将小孩丢到作為臨時據點偏僻的小工廠裡，任他自生自滅。

領頭的歹徒撫摸着漆黑的槍支，慢悠悠地想。

外觀普通的轎車駛入哥譚的郊外，在荒涼破舊的倉庫裡停下。歹徒們拿着為數不多的贓物下車，這場搶劫行動即将迎來結尾。夕陽的光透過空洞的門窗照射進來，落在牆壁上，地闆上，歹徒們身上。橙紅的光将一切襯托得像是沐浴在火海中。

短暫的讨論過後，歹徒們為自己的這次行動感到不值，如果不是多管閑事的熱心市民，他們理應獲得更多。在這股憤怒的驅使下，其中一人反複确認佩因特手腳上的繩子都牢固地打着死結，将車窗降下一條縫，随後将車門反鎖。

傍晚的冷風迅速倒灌進車内，驅散了僅存的溫暖。

“祈禱GCPD能早點找到你吧小子，晚上的郊外可是會凍死人的。”

右邊響起男人渾厚的嗓音，還有車窗被敲擊的哐哐聲。

車外的三個歹徒的讨論聲帶着回音，佩因特大緻判斷出建築物的大小。風不僅帶來了寒冷，還帶着一股有過一面之緣的氣息。

腐臭的，冰冷的。

他們要死了。

他們會被視作目标之外的廢料，被那些人造生物襲擊而死。

這些人造生物會出現在這裡目标顯然隻有自己，佩因特将更多的魔力彙聚到手臂。經過魔力強化的肌肉能夠用蠻力将麻繩扯斷，隻是需要一點時間罷了。

這群歹徒正是最好的擋箭牌。

在水泥地上腐爛這個結局很适合你們。

魔力強化手臂的同時也在強化雙腿，從影子裡傳來的氣息少說有5隻，怎麼看都不是能靠自己一個人搞定的狀況。

更何況現在是白天，佩因特可太不擅長在白天裡作戰了。真希望所有襲擊都是晚上發生。佩因特為自己家族這個明顯的短闆感到煩惱。

佩因特悄悄執行逃跑計劃的同時，歹徒們隻是走出幾步的距離，在影子中的人造生物開始躁動之前，幾個灰色的小球骨碌碌地溜到他們腳邊。

上一秒還在談笑風生的歹徒們，下一秒就被從小球裡噴出的煙霧籠罩。頓時空氣中罵聲四起，一個人影竄進煙霧中，罵人的髒話瞬間轉變為哀嚎與求饒。

佩因特聽見了熟悉的“FK,Batman！”

有蝙蝠來了！

蠢蠢欲動的手瞬間熄火，佩因特就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那樣呆在車後座上。就在佩因特以為外面的蝙蝠會先解決歹徒再來救自己的時候，蒙住眼睛的布條被解開了。睜開眼睛之前，微涼的手覆蓋在眼睛之上。

“先别睜眼，這裡的夕陽還很亮。”

紅羅賓将手撤走，佩因特才慢慢睜眼去看他。夕陽的直射為紅羅賓的輪廓鍍上一層鮮豔的橘紅，投射下的影子為佩因特遮擋住光線，令佩因特的眼睛不為光線的轉變而難受。

在這種出現一點差錯就會受傷，甚至傷及性命的情況下，佩因特完全沒有因紅羅賓的靠近感到一絲警惕。

在埋怨自己的不争氣之前，佩因特首先想到的卻是——他來救我了哎~

不對！别太愛了啊你！拿出你魔術師該有的孤僻态度！告訴他你自己可以解決啊！

各種情緒毫無邏輯地流淌而過，最終隻有一種在心髒中駐足。

但是他來救我哎！ 開心~

紅羅賓對佩因特突如其來的快樂情緒感到不解，他好像完全沒有被綁架的緊張感。

大概是和布魯斯一樣熟能生巧了？倒也不稀奇。

或許是因為超級英雄的突然介入，影子中的人造生物都安靜下來。如果不是特意去搜索，佩因特都要以為它們已經逃走了。車外的哀嚎也在這時停止，偶爾響起幾聲哼哼證明另一位蝙蝠保持了他們一貫的水準。

“小羅？我這邊搞定了。”

車門被扯了幾下，沒拉開，門外的人十分幹脆地将車門整個卸下來。

“你隻撬了一邊的鎖？”Super Boy将車門丢到一邊問道，三個歹徒在他身後軟趴趴地在地上互相疊成一小堆。

是個生面孔。

佩因特看着車外的男孩那張英俊的臉覺得有些眼熟，使勁搜刮了一下腦内的超英知識儲備。

噢！超人！在冬季新品的策劃書裡見過！

隻是策劃書裡的超人圓頭圓腦可可愛愛，與眼前的男孩差别有點大。

從佩因特按下蝙蝠通訊器到紅羅賓趕到現場，整個過程沒有超過30分鐘。整個案件目前為止除了車輛和劫匪以外，沒有任何傷亡。

紅羅賓用蝙蝠镖割斷佩因特手腳上的麻繩，握着泛紅的手腕輕輕搓了搓，問“疼嗎？你手上的傷才剛好，又受傷了。”

“還好。我用魔力強化了肌肉的硬度，隻是看着嚴重而已。”

佩因特對紅羅賓表現出的關心很受用，開始覺得被綁架也不是一件倒黴的事。

歹徒的贓物在被制服期間脫手，撒的滿地都是。生面孔的小超英正仔仔細細地将它們都撿起來。

“Superman？你怎麼縮水了？”

縮水小超人撿寶石的手一停，與人間之神極為相似的眉眼皺起，語氣微怒：“我不是超人。”

“抱歉，我認不全正義聯盟的超級英雄們。”佩因特在這方面道歉的姿勢十分标準。

男孩聳聳肩：“fine，正義聯盟。”

“明明你家是做超英同人的，為什麼會認不全？”

這個疑惑在紅羅賓心裡埋很久了。畢竟不管是聯盟還是複仇者每個超英都有自己的特點，想要搞混也是有點難度的。

“Uh...我有點臉盲。”

佩因特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實際上在他來到哥譚，遇到本地超英之前。對超級英雄沒什麼興趣，不感興趣的東西自然不會耗費心力去記。他的生活早就被魔術填滿了，披着鋼鐵俠皮的托尼·史塔克在佩因特眼裡也隻是一個有錢的，責任心過重的長輩。

在紐約讀書那幾年，連美國隊長紀念館都是卡洛斯硬拖着他去的。

内心這股對超英的喜愛全部都從佩因特踏入哥譚地界後，見過蝙蝠們在月光下飛過的身影後，才緩緩升起的。

地上散落的寶石飾品被一一撿起，被歹徒們嫌棄少的飾品們堆在男孩手裡也有一捧這麼多。

随着夕陽逐漸下沉，潛伏已久的夜行生物開始躁動。佩因特一手一個，無視他們的疑問的眼神，将兩個男孩拉到身邊，還将飾品全都一把抓過。

紅羅賓雖然疑惑，但也迅速抽出伸縮棍進入警戒狀态。Super Boy的感官更敏感，早就覺得倉庫裡還有不對勁的地方，現在紅羅賓的舉動無疑是給予他肯定的答複。天藍色的眼眸神色銳利地掃過牆根處的陰影，猶如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

顔色各異的寶石與金銀被向外抛出，它們層層展開，相互拼湊成一個巨大的泡泡将三人完整地包裹起來。整個過程不過眨眼間便結束了。

下一秒，清脆的撞擊聲響起。

幾個貓頭鷹似的人造生物同時從陰影中竄出，尖銳的爪子從四面八方磕在寶石盾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襲擊隻有一瞬，寶石盾雖然抵擋住了攻擊，但也出現許多細細密密的裂痕。

紅羅賓捏緊長棍迅速分析戰況。材料受限的情況下，佩因特的戰鬥手段恐怕不多，上次見過的魔術炮彈在速度上不及利爪，想要發揮效果太依賴配合。

他的體力也跟不上自己和康納。

想到這裡，紅羅賓稍稍移動幾步，擋在某個利爪前面，将佩因特完全藏到身後。Super Boy在被搭檔抓來滴滴打超的途中已經了解過這次的營救對象，簡而言之就是——玻璃大炮。

面對哥譚詭異生物的襲擊，Super Boy很自然地承擔起與超人如出一轍的責任——當個移動肉盾。用自己堅實的臂膀将搭檔與玻璃大炮護在身後。

現在佩因特又變成了三明治的夾心，他本人絲毫沒察覺自己被列入了“保護者”的行列，自顧自地操控着寶石碎片們。

“你們哥譚的怪東西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