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鵬有些羞愧:“别,你睡吧,我守夜就行,我已經睡過一覺了。”
慕懷君也不推脫:“行,有事叫我。”
把枕頭立起來些,慕懷君閉上眼。
也沒有真睡過去,心裡有事,腦子裡神經也松不下來,睡不安穩,後半夜都半睡半醒的。
安穩到天明。
半開的窗戶外傳來一股炊煙的味道。
當是廚房生了火,這會兒在做早飯。
慕懷君睜開眼,房間裡張飛鵬不在,院子裡隐隐傳來說話的聲響。
站起身從窗戶看下去,張飛鵬正和玲玲說着話,玲玲手裡拿着一個從中間剖開的饅頭,塞了些肉塊在裡頭,啃得正香,應該是有什麼急事,玲玲擡手指了指廚房又指了指院子裡擺着的盆,然後提着一提簍什麼就跑出門了。
張飛鵬拿起鐵盆打水,用冷水洗了把臉。
深秋中午熱,但早上還有些涼,這冷水激得他龇牙咧嘴的。
聽見腳步聲,轉頭看到慕懷君從樓上下來。
“小姑娘跑去幫忙了,說讓我們自己去鍋裡拿饅頭吃。”
慕懷君點點頭,也過來拿冷水洗了把臉。
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廁所旁邊的平房。
瞳孔微縮。
那平房門上挂着的鎖是開着的!
張飛鵬有些奇怪的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要不……進去看看?”
慕懷君正有此意,這會兒家裡都沒人,正是好時候。
走過去站門口,豎着耳朵細細聽着,屋裡沒什麼動靜。
擡手推開木門,發出“吱呀”一聲。
比起慕懷君的坦然,張飛鵬倒是應景的鬼鬼祟祟。
做了壞事般的心虛讓他忍不住的轉着腦袋四處看,多看了幾眼院子的大門,怕這會兒剛好就有人回來,慕懷君顧不得其他,快步走到牆邊,武器依舊挂在牆上,擺放的順序也還是一開始的排列,一個一個仔細的看過去,好像并沒有被人用過的痕迹。
多看幾遍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慕懷君轉頭想離開,視線的餘光随意掃過另外兩面牆。
腳步一頓,他靠近一堆農具,盯住牆上那顆空着的釘子。
如果他沒有記錯,昨天這還挂着一把柴刀。
是不是今早上農家人都要出門做農活,所以帶着走了。
“好了嗎?”張飛鵬喊了一聲。
慕懷君出了門,又把木門給拉上,挂上鎖。
“沒發現什麼嗎?”
慕懷君搖搖頭。
張飛鵬也沒多問,轉身朝廚房走去:“先整兩個饅頭吧,吃完我補一覺,有點困。”
兩人進了廚房。
竈肚裡還燃着小火溫着大鐵鍋。
打開鍋蓋一股熱氣冒了出來,蒸格裡躺着幾個白胖的大饅頭,鐵鍋旁邊,有一碗冷了凝起些固油的紅燒肉,應該是昨天流水宴席裡剩下的,竈台的旁邊有張靠牆的木頭桌子,桌上桌下都擺着好幾個大鍋大盆,面上蓋着一層紗布。
慕懷君掀起看了眼,就是昨天剩下的菜。
一個一個看過來,還發現了一個盆裡泡着一塊新鮮肉。
長條狀,被剝了皮,鮮紅鮮紅看着很是新鮮,泡出來的血水給盆裡都染上一層紅。
慕懷君盯着那塊肉看了好半天。
“哎,你不吃嗎?”張飛鵬啃着饅頭過來,瞧他看着一塊肉發呆:“這肉新鮮啊,是昨天沒做完的肉?留着家裡人自己吃?”
慕懷君心髒跳動得有些快。
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提聲問:“你看得出這是什麼肉嗎?”
“豬肉吧。”牛肉的肉色有些發黑沒那麼鮮紅,羊的體格小,身上的肉剔不出那麼長那麼厚的一塊:“怎麼了?你好像很在意這肉。”
慕懷君終于發覺自己這一整天盤桓在心頭遲遲散不去的怪異感到底是因為什麼。
沒多說什麼,他拿過一旁的饅頭,快步走出廚房。
“回屋。”
張飛鵬一頭霧水,連忙又拿了個饅頭小跑着跟上。
“你……怎麼了?”張飛鵬看着慕懷君,此時慕懷君神色嚴肅,沒了之前那種慵懶随性的感覺,竟也有了讓人覺得幾分壓迫的威嚴,有些遲疑的出口詢問,張飛鵬連手裡的饅頭都不敢繼續啃了。
慕懷君擡眸一瞧,面色稍緩。
“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啊……啊?”張飛鵬一頭霧水,腦子裡想了想。
“有哪裡……不對嗎?”什麼都沒發生,到底是什麼讓慕懷君突然那麼緊張。
“豬肉,你有見過這村裡養的豬嗎?有聽到過殺豬的動靜嗎?”
張飛鵬愣愣。
“亦或者牛羊,雞鵝,貓狗。”
這些都是村裡常見的牲畜家禽,就算不為賣錢,但誰家都會養着點。
慕懷君沒怎麼去過農村,也就以前過年的時候跟着老爸去過爺爺家。
而且也是很久的事了。
因為城市擴建,爺爺家那村很早就被征地,一村子人全部搬進城了。
印象中那還是他初中的時候,村裡幾家幾家挨着,幾乎家家戶戶都養着狗和雞,大部分家裡也都養着兩頭豬,養牛的人家倒是少,但也有。
被慕懷君這麼一點,張飛鵬也頓時覺得古怪不已。
是啊……他們吃了那麼多肉……卻沒有聽到一點宰殺的動靜。
也許是村裡怕吓着他們這些客人,所以來前就準備好了,他們沒湊上這種血腥場面。
但是……有哪個村裡會一次性的把所有活着的動物都給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