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懷君轉頭看去。
面色發青的大男孩耷拉着眼皮,搖搖晃晃腳底打飄的走出來,全身虛軟無力隻能半靠着牆壁撐住身子,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活像被什麼東西抽走了魂,站在門口意識模糊的緩了好一會兒,肚子咕噜咕噜叫嚣得厲害,響得慕君懷都聽得清晰。
擡手捂住肚子,青年這才後知後覺得看向慕懷君。
空洞的眼裡沒有一絲光亮,沉沉的就像一潭毫無波動的死水。
“樓下廚房裡有饅頭,可以吃。”慕懷君開口說了一句。
青年看着他好一會兒,才點點頭,扶着牆往下走。
慕懷君實在看不下去,走過去架住人,撐着他下樓。
給他塞了兩個溫熱的饅頭,慕懷君就沒打算繼續管他,仰頭看了看半空中的太陽,心裡一算時間,回身上樓準備再休息一會兒。
“對不起……謝謝……”
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慕懷君仔細辨認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了句什麼。
前一句是為了昨晚那掙紮下無意識的一推,後一句是為了慕懷君昨晚做的一切。
回過頭來看去,男孩低着頭小口小口的吃着饅頭。
背脊佝偻着,高大的身軀縮成一團,看着實在怪可憐的。
慕懷君抿了抿唇:“都這樣了,就别去想之前的事,好好想想接下來怎麼活下去吧。”
男孩沉默着,手上的饅頭都被他捏得變了形。
眨眼間就到了中午,慕懷君站在院子門口,遙望遠處從各家各戶升起的寥寥青煙。
深吸一口氣,神情堅定無畏:“走吧。”
一行人穿過曬谷場,再次走進噩夢發生的巷子。
陽光之下,土黃色的路上隐約還可見一塊暗色污漬黏在中央。
慕懷君掃了一眼,這裡就是昨晚中年微胖男人被砍殺的地方。
濃烈馥郁的肉香翻過圍牆,勢不可擋的沖進衆人的鼻腔,頓時勾得腹中饑腸辘辘,慕懷君忍不住的揉了揉肚子,這熟悉的香氣讓他這會兒有點胃痙攣,一抽一抽的難受得緊,理智和生理展開了拉鋸戰,在身體裡打的不可開交,搞得人渾身都不對勁。
衆人微微在門口遲疑了一秒。
擡眼看去,院子裡已經收整幹淨,一張長桌支在中央。
長桌上已經擺滿了碗碟,碗碟裡蓋滿了……肉。
“隻有我們?他們不準備來?”張飛鵬左右環顧。
慕懷君深吸一口氣:“有我們做探路石,他怎麼可能還會來。”
聽他這麼一說,幾人都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兩句趙旸。
艱難的邁進院子,四人幹脆坐在正對着大門的凳子上,一個挨一個的緊緊貼在一起。
慕懷君忍着不适掃過桌上的每一盤菜。
沒有素菜,全是肉,各種各樣的做法都有。
張飛鵬壓低腦袋湊過來:“這不會是……昨晚那幾個吧?”
慕懷君拿起筷子,伸向一盤像是涼拌什麼的菜色,撥開面上用來點綴的香菜葉子和紅椒……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筷子尖,長長的,有兩截,尖端還有熟悉的指甲蓋……
“艹!”張飛鵬低頭捂嘴。
慕懷君身上一麻,手一抖,夾住的手指頭掉回碗裡。
林梅呼吸急促的直拍胸口:“這真踏馬神經病!竟然請我們來吃人!”
說話間,一直在廚房裡忙活的主人家,擡着最後一道壓軸菜登場了。
“咚”的一聲,盤子落桌。
四人一看,本就不太好的臉色直接刷白犯青。
表皮酥脆焦香,色澤金黃油潤,撒上一層紅紅的辣椒面和翠綠的蔥花,讓人挪不開眼。
這特麼不就是炭烤豬肋排的翻版炭烤人肋排嗎!
人豬肋排好歹還是一扇一扇給切好來的,這盤子就簡單粗暴多了,上切腦袋,下切腹部,掏空内髒,獨留一具完整的胸腔,任誰看了都不會錯認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