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這裡是優加房售中心，請問您還需要租房嗎？現在我司初冬優惠活動，隻需要簽一壓一......”

“嘟...”南音笙挂斷。

人活得久了什麼都能遇到，她接到銷售電話不稀奇。

老黃牛沒感受到“老主人”身上有怒氣，小心翼翼地靠近，想要增進一下主仆情誼，讓自己的一身腱子肉更安全。

但還沒等它靠近，蜷縮在欄杆上當牆的藤蔓齊刷刷地睜開眼睛，滲人的場景引走了南音笙全部注意。

“嘶！”

老黃牛看見屋内走出一個陌生人，他吸氣的聲音讓老主人再次轉移注意。

往前走的蹄子頓住。

老黃牛又大又圓的黑眼睛裡閃過狡黠，倒退着回到角落，一趴一閉，瞬間“入眠”。

藤蔓完全沒有收起身上密集眼睛的意識，甚至眼睛還按照不同頻率眨動。

這是它曾經聽說過的，人類賣萌增進感情的妙招。

它全身心都在南音笙的反映上，企圖再次吸引食物鍊頂端的關注。

然後......藤蔓失去了意識。

所有眼睛閉合。

抽出點注意力隔空拍暈藤蔓，南音笙轉身回到屋内。

南赴栢多看了眼老黃牛和車架，颠颠地跟着她走了。

“小笙，它們是你養的寵物，還是食物？你喜歡有很多眼睛的？”

感謝藤蔓不可忽視的異常，讓不知道怎麼說出口的話一下就流暢了。

“老黃牛是寵物。”南音笙坐在米色的沙發上，看見茶幾上的橘子，下意識拿起一個。

剝皮的手頓住，她把手上的橘子扔給南赴栢。

“藤蔓是食物，但是眼睛太多，所以是寵物的寵物。”

“哈哈哈。”南赴栢幹笑兩聲，想要委婉的表達想要探究的問題。

“能壓制住這些東西，小笙很厲害。”

“這麼厲害的小笙是什麼來着。”

南音笙：“......”

好生硬的轉折。

她擡頭去看，發現這孩子說完話後又低着頭剝橘子皮，隻不過頭都要低到胸口了，原本高高的個子，現在愣是讓人看不見臉。

南赴栢總有一種往外冒的傻氣。

讓她生氣，讓她鮮活。

“你猜。”南音笙也拿起一個橘子開始剝。

水汽和外皮的汁液都被能量隔絕，很快，一個表面平整的無皮水果出爐。

确實挺甜的。

等南音笙慢條斯理的吃完，南赴栢的剝.皮大業才進行到一半。

她也不急，就這麼靜靜地欣賞雅南子嗣後輩的窘迫。

冬日的白天短暫，加上南赴栢下午才上門拜訪，伴随着兩人的故意拖延，夜色悄然降臨。

剝了大半橘子皮的南赴栢終于意識到屋内有多黑，從沙發上站起，毫無見外地到處找燈具開關。

“啪”

客廳的燈亮了。

南赴栢垂着頭轉身，慢慢挪回沙發。

餘光中，濃稠但分明的色彩攝住他的身心。

世界變為無聲啞劇，被本能扼住喉嚨的南赴栢猛然擡頭。

失語中，他終于看清南音笙真正的臉。

收斂氣息的非人不會傷害血親，但是遠超人類極限的容顔依舊引起不适的眩暈。

祂蒼白如月

祂濃稠如墨

祂深沉如夜

祂在夜色裡顯露身形，祂毫無隐藏地訴之血親。

毫無疑問，南音笙就是【夜靈】。無需南家後輩成為容器，獨自行于世間的神秘。

祂如同兩千年前，選擇再次遊戲人間。

南赴栢蓦地憶起家中流傳的猜測。

“祖靈一向縱容家族子孫，我們因其仁和傳承至今日。”

“但我們不能耗費祂的縱容，敬愛與謙卑才能永久留下南家的祖靈。”

直視神秘面容喚起人類本能的恐懼，南赴栢溺入黑暗，深陷窒息。

但他不願意移開眼。

他也不認同族中長輩的教訓。

既然祂縱容南家子弟如普通後輩，那他就如普通後輩般親近任性。

既然祂願意讓家族傳承至今，那他為什麼不能訴說家中長輩失去意識的痛苦，請求這位血親不要以家人為容器。

南赴栢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竭盡全力吐露言語。

“哈哈，小笙。”

他猜自己的面目一定十分猙獰，但聲音必然高昂。

“原來你就是【夜靈】的朋友啊。”

“哈哈。”

“有空來我家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