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電子競技遠沒有如今這般受人歡迎,但聯盟裡着實不缺打遊戲的好手,尤其是那個說着“好炫,但是沒打中”的沒臉沒皮的葉修。拜他所賜,第三賽季百花在總決賽裡輸給了嘉世,不過我倆都沒太氣餒,反而互相安慰對方“沒事,以後多的是奪冠的機會”。誰想到老天偏偏跟我們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第五賽季大孫受傷退役,将風雨飄搖的百花留給了我一個人。
那時我的壓力幾乎大到快要喘不過氣的地步,隻能将滿腔悲憤化作賽場上紛飛的子彈,卻依然沒能擋住如日中天的魔術師。直到現在,我依然記得那場頒獎典禮的情景,微草隊員站在光束下面,舉着冠軍獎杯肆意狂歡,而我隻能灰不溜秋地立在台下,像個跳梁小醜一樣朝他們鼓掌,身邊更是連個陪伴的同伴都沒有。
比賽結束後,大孫沒有安慰我,我想這倒也符合他的性格,而和他搭檔了那麼久、多多少少沾染了幾分硬氣的我,壓根不需要什麼可憐不可憐的情緒。
可惜事實證明一切都隻是我以為,第七賽季的總決賽幾乎就是第五賽季的翻版,如若不是大屏幕上顯示出的時間,我險些以為自己穿越回了兩年前。我是真得心灰意冷了,開始懷疑人生也開始懷疑戰隊,懷疑到最後便做了一個近乎瘋狂的決定——宣布退役。
消息發布的當晚,大孫給我打了電話,問我為什麼要做出如此不理智的選擇。我當場急紅了眼,直接在電話裡破口大罵:“孫哲平,你他媽的有什麼資格來責怪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個人撐百花撐得有多辛苦?憑什麼當初你可以因為受傷一聲不吭地丢下戰隊,而我就不能在感到心累的時候選擇退役?”
話一說完我便後悔了,畢竟受傷退役不是他願意造成的局面,我居然會拿這件事情沖他發火。我原以為大孫會說我、會罵我,但他隻是沉默半天,最後說了一句“對不起”便挂了電話。
其實最應該道歉的是我,我沒有足夠的能力扛起百花,盡管我比誰都想要重現繁花血景,就連夢裡都是我和大孫捧起獎杯的情形,醒來卻隻能抓住一片虛無。退役的那一年我簡直過得渾渾噩噩,失去了所有的鬥志,總感覺一股悶氣憋在胸口,卻又無法散去。直到時間久了,我這才明白自己不過是不甘心而已。
一年後我選擇在霸圖複出,原因很簡單——我已經不再年輕,而聯盟現存的戰隊裡,霸圖奪冠的信念是最強的。但是這個世上壓根沒有感同身受的事情,百花的粉絲知道消息後一片嘩然,他們理解不了我的心情,隻會覺得我背叛了曾經的戰隊。我知道自己遠沒有大孫那樣想得開,所以根本不敢多看相關的評論,自然也不知道他如何在網上拼命維護我。
我承認有的時候自己做事情确實比較極端,但這也是為了逼迫自己變得更加強硬、迫不得已想出的法子。第八賽季的夏休期,我在網遊裡再次遇見大孫,我仍然玩的彈藥專家,隻不過頭上的公會名稱換成了“霸圖”,他仍然玩的狂劍士,隻是頭上的公會名稱換成了“義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