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之後的日子裡每當回想起這段時間,楚雲秀隻記得零零碎碎的片段,壓根拼湊不起完整的記憶。這種感覺形容起來,就像是行走在一片銀白的雪地裡,他們确實走過,也确實留下了腳印,然而一場大雪過後,全部事情都會被悄無聲息地埋藏在深處,再也不留一點印記。
臨行的前一天,喻文州拉着楚雲秀進了當地的郵局,随手抽出一張明信片寫寫畫畫。不知從何時起,每到一個新地方,他都會給寄出一張不同的明信片,有的時候會寄給朋友,有的時候也會寄給自己留作紀念。
楚雲秀沒湊在旁邊跟着一起寫寫畫畫,反而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前,往上面呵氣畫笑臉,畫完之後又迅速擦掉。喻文州走到自己身邊的時候,她剛好畫完一個大大的笑臉。“在想什麼?”這一次她沒有直接伸手擦掉,而是等它完全消失以後才回答:“我在想這究竟是一場夢境,還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身旁的人聽後笑了:“一場夢境又如何?真實發生的事情又如何?”楚雲秀趕緊往玻璃上呵了一大口氣,不想讓對方看清此時此刻自己的表情。“如果隻是一場夢境的話,”玻璃上的水汽很快消失了,她幹脆扭過頭,躲開那人探究的眼神,“其實也沒什麼,隻是夢醒之後,我該有多難過。”
喻文州沒有說話,伸手撫上了她的頭頂,這種溫溫軟軟的觸感從頭部蔓延開來,逐漸延伸至體内,真真實實碰觸着自己的心髒,然而下一刻便随着撤下的動作迅速散去。“不管怎樣,謝謝你,這段時間我很開心。”她回過頭,想要擠出一個燦爛的笑臉,但再也看不清對方臉上的神情。
眼縫裡忽然出現了一道刺眼的亮光,随後占據的面積越來越大,直至全部。楚雲秀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這才發現原來是昨晚忘拉窗簾,此時天已大亮,而她正好朝着窗戶的外面,不知不覺便被晃醒了。“是夢啊……”她嘴裡嘟哝道,但也懶得動彈,隻是呆呆地望着外面。
窗戶那邊被陽光照耀得白燦燦的一片,倒是和夢境裡的雪景有幾分相似,但S市哪裡來的鵝毛大雪,又哪裡來的那張熟悉的臉龐。“真的是夢啊……”恍惚之中,楚雲秀再次碎碎念道,嘴裡呵出的熱氣筆直地向上跑去,南方冬天濕冷的質感終于讓自己完全清醒過來。
她連忙眨了眨眼睛,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随後将頭埋進被子裡,再也不肯輕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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