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州和黃少天原本是同班同學,但他第一次和對方有交集,居然是在學校的圖書館裡。黃少天這人性格分明、特征明顯,宛如一個行走中的哔哔機,但奈何與喻文州的座位相隔太遠,所以于他而言,殺傷力自然也大不到哪裡去。
其實喻文州潛意識裡覺得黃少天不應該出現在這麼甯靜的地方,然而事情就是這麼得巧合,他在圖書館的地闆上看到了這麼一坨癱着睡覺的不明物體,臉上還蓋着一本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來的書。喻文州正想小聲提醒對方不要就這樣睡在地上,容易着涼,誰想到這本書好死不死地從臉上滑下來,剛好砸在了那人的身上。
黃少天差點沒被砸個半死,但是大夢初醒之間忘記了叫喚,倒也沒引起旁邊人的注意。喻文州伸出手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随後壓低聲音說:“你怎麼跑到這裡睡覺了?”“等會兒,我剛睡懵逼了,你先給半分鐘時間想想我是誰我在哪兒……”
那人摸着被砸中的位置揉了半天,等到頭痛緩解了一點這才恍然大悟:“你剛才問什麼?我為什麼跑到這裡睡覺?當然是因為這裡安靜方便入睡啊。”喻文州聽後服氣了,雖然他也同意圖書館裡安靜,但從來沒想過把這裡當睡覺的地方,隻得幫對方拍掉身上落的灰。
那段時間圖書館正在招募學生志願者,班主任随意在班裡提了一嗓子,喻文州聽後慢悠悠地舉了手。他坐在整座教室的最前面,所以自然看不見後方的黃少天在看見自己舉了手之後,也迅速地跟着舉了手。
出于好奇,喻文州問了黃少天為什麼要去圖書館裡當志願者,當真因為那裡歲月靜好方便入睡麼。黃少天笑得前俯後仰,搖着手說“不是不是,我隻是覺得你這個人比較好相處,沒事想和你多待待而已,畢竟你是第一個看見我在圖書館裡睡覺,沒踢醒我反而幫着拍灰的人啦”。
盡管如此,喻文州還是會在潛意識裡覺得黃少天不應該出現在這麼甯靜的地方,他天性活潑外向,和圖書館裡的氣氛格格不入,後來的事實也證明,黃少天真得隻是把這裡當成一個睡覺的地方。因為館裡不讓大聲喧嘩,他隻得抱着一堆書簽在背後寫寫畫畫,畫得累了就直接枕着幾本書睡覺,喻文州在下面踢了好幾腳,都不好使。
如果說白天的圖書館是黃少天的“墓地”,那麼傍晚的圖書館便是黃少天的“戰場”。嘴巴被束縛了一整天,下自習以後他就像是脫了缰的野馬,恨不得将身上的洪荒之力全部發洩在這裡。
喻文州聽得一個頭兩個大,但也不會多說些什麼,隻是安安靜靜地将同學放在歸還處的書分門别類地擺放好。雖然有黃少天的幫忙,但是他們兩人往往還是會被累得要死要活。搬完所有的書之後,甩着酸痛的胳膊,全部癱在座位上裝死。
每到這個時候,黃少天總會從兜裡摸出一顆糖遞給旁邊的人,糖的味道也不盡相同,可能有草莓味的、可能有葡萄味、也可能有橙子味。不過每次将糖遞過來的時候,那人總會說上一句“生活這麼苦,沒事多吃點糖緩緩吧”。
苦麼?喻文州很想這麼問他,像他們這個年紀的人,尚未接觸社會的真實面,還沒有擔負起生活的重擔,每天發愁最多的便是作業為什麼總寫不完、成績為什麼總上不去。然而他不是個喜歡與别人争論這些問題的人,所以隻是接過糖默默地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