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钿滔滔不絕地講:“華鲲昨天晚上跟我說公司開會需要加班,沒想到是老友聚會,聚會有什麼不能說的,明顯有事情瞞着。早上趁他不注意翻了他手機相冊,你猜怎麼着,我看到他們昨天的合照裡有何徐行!你等着,我把照片發給你。”
楚钿後來說了什麼,鹿旗風完全沒聽,腦子裡隻有一個聲音——何徐行回來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懷疑自己喝多了出現幻覺,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胳膊。
“嘶——”
好痛。
不是幻覺。
那是高考結束後,很平常的一天,何徐行突然出國。不僅離開的悄無聲息,還換掉了号碼,之後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三年,這三年多裡鹿旗風到處打聽他的消息,但他們之間的聯系實在太少,少到連共有的聯系人都沒有,六人定律在他們兩個之間似乎變成了悖論。
就算是這樣,她也從沒有在任何一天放棄。
一個個問題浮現在腦海,為什麼華鲲會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在何徐行離開之後麼?還是更早。
叮咚一聲,楚钿把照片傳了過來。
随着照片一起發送過來的有一段語音。
鹿旗風點開語音,“奇奇,我打聽到何徐行這次回來好像是研發了一個什麼導覽APP,在測試階段,地點選擇了畫月鎮。”
“我隻問出來這麼多。”
“奇奇,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好事啊,你想想,他回來了,你也要回來了,說不定還有機會……你說對吧?”
而照片裡有四個男生,一個背對着相機在唱K,另外一個露着半個身子,沙發中間是華鲲搭在何徐行肩膀上。
端着酒杯的手骨節分明,唇角天生上揚,不經意撩起眼皮望着攝像頭,氣質柔和如清風明月。
照片中的人和記憶中的身影漸漸重合,鹿旗風用力眨了眨眼,試圖散掉蒙在眼眸上的水霧,像在确定照片的真實性,一動不動地盯着看了好久。
時間仿佛靜止,鹿旗風像忘了呼吸,決定回畫月鎮時,僅僅是懷着碰碰運氣的念頭,從未想到可以提前得到驚喜。
她就像一個突然得到糖果的小孩子,過去家長從不允許她吃,可突然有一天,她沒有拿到班級第一名,也沒有取得任何誇獎,就這麼意料之外得到甜頭,握着糖果有些不知所措,既興奮又忐忑。
整個人暈乎乎的,神智有些混亂。
“……何徐行。”鹿旗風小聲念出他的名字。
看着他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樣子,鹿旗風想起了高三何徐行給自己補課的日子。
那時候自己剛轉學,以前的學校進度慢,有些内容沒講完,而榆溪三中已經進入了複習階段。
有的知識點自己不太理解,鹿澗西更不會,恰好何徐行放暑假,主動承擔給她補課的任務,補課的固定地點在榆溪的一家書店。
有一次被鹿澗西看見,他趁何徐行去找書不在的時間竄到鹿旗風身邊,語氣透露一種和平常很不一樣的鄭重:“姐,你怎麼認識的何徐行?”
鹿旗風不知道這個中二弟弟又在搞什麼:“怎麼,認識他是什麼令人驚訝的事嗎?”
“當然!”鹿澗西壓低聲音,“姐,你不知道,這人可是我們這裡出了名的變态。”
“是麼?”鹿旗風随口玩笑問,“有多變态?”
鹿澗西支支吾吾,撓了撓頭說:“反正他就是一個大變态。”
“是啊,我就是變态。”
不知道何徐行什麼時候站在後面的,把姐弟二人同時吓一跳。
“你……”鹿澗西有種正主抓包的羞恥,耳尖立馬紅了,差一點炸毛,但還是忍着小聲在鹿旗風耳邊說了句話。
然後瞪着眼同手同腳溜了。
這麼多年過去,鹿旗風竟然還能想象到鹿澗西的表情細節。
而鹿澗西的那句話也被她記到了現在。
“總之,何徐行這個人危險又可怕,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以前她覺得鹿澗西在唬人,什麼危險什麼變态都是他編出來的。
現在想來,是挺危險的,一旦喜歡上這種完美人設,就再也不會對其他人動心。
比如照片裡的何徐行,看上去衣冠楚楚,氣質出塵,像仙俠劇裡的白衣劍仙。
實際上嘴毒又散漫,而在影視劇中,這樣的角色往往有着幕後BOSS的身份。
确實很像變态。
這時趙一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旗風,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我看你沒吃多少,是不喜歡嗎?”
“出來接個電話。”鹿旗風回答,這話不假,她确實接到了電話。
“那個……旗風,我……我是真的喜歡你。”趙一彬像是終于鼓足了勇氣 ,藏在背後的手伸到她面前,手中握着一束紅色的玫瑰花,“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包廂有同學出來,轉頭往這邊看了好幾眼。
鹿旗風過去已經拒絕過一次,沒想到這人依舊堅持。
“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鹿旗風這次直白地說。
趙一彬眼神暗下來,過了一會兒才重新開口,“好。”
鹿旗風準備離開這裡時,突然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
和她的成長環境有關,小時候有一段日子,她就生活在父親的監視下,導緻她對這些東西更加敏感。
她皺起眉,立即轉頭,身後除了站在原地的趙一彬空無一人。
是我太敏感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