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間蒙着一層薄霧,公墓裡,何徐行手捧白玫瑰拾級而上,周圍一片寂靜。
衛薇最喜歡的花是玫瑰花,小時候何遲鳴在一家餐館工作過一陣子,每天下班回來再累再晚都會給她帶一朵白玫瑰,白玫瑰能養差不多一個星期,家裡的花瓶越來越多,進客廳就能聞到馥郁的玫瑰花香。
何遲鳴的所有愛都放在了衛薇身上,何徐行胚胎時被查出有心髒病,何遲鳴萌生過打掉孩子的想法,但衛薇堅決不同意,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她想把他生下來,為此何遲鳴和衛薇爆發了第一次争吵。
衛薇生前,何徐行擁有這個世界上唯一對他的愛,衛薇死後,何徐行和何遲鳴就像陌生人。
何徐行為了遠離這個已經支離破碎的家,初一後跳級到初三,周末時間出去打工,但年齡太小,大部分人把他拒之門外,後來一家理發館的老闆看他實在可憐,破格讓他在店裡打掃衛生。
有一次和大伯偶然碰上,把他抓回了家,大伯和大伯母輪流在家監督,何徐行就這樣大伯家生活了一年。
中考成績出來後,何徐行全市第一,順理成章上了榆溪的重點學校榆溪三中,高中申請住宿,幾乎沒回過家,放假也是去大伯家。
大學選擇榆溪中學,也是因為不想離大伯家太遠。在何徐行的記憶裡,何遲鳴對他不聞不問,隻有在大伯家裡他才會感覺到微乎其微“家”的感覺。
何徐行盤腿坐在衛薇墓前仔細的擦幹淨灰塵,撩撥了兩下白玫瑰花瓣,像捧着珍寶一樣小心翼翼的放下。
而後撕開棒棒糖的包裝塞進嘴裡,太甜了。
他皺着眉看着棒棒糖,有點嫌棄,但還是忍着把它含進了嘴裡。
何徐行不喜歡吃甜食,咖啡從不加糖加奶,但因為心髒病,咖啡也隻是偶爾喝。
“衛女士,”何徐行懶洋洋道,“一年沒來看你,最近怎麼樣啊?别生我氣啊,不是故意不來的。”
這幾年何徐行雖然去了國外,除去剛出國的那年,他每年的這天都會回來,雷打不動。
“這不忙着賺錢呢。”
他想到什麼說什麼,像個小孩子放學後在媽媽面前滔滔不絕。
“大伯住院了,沒跟你說是怕你在下面幹着急,已經沒事了,馬上能出院。”
他愣了兩秒,然後突然笑了起來。
“我剛想起來,萬一哪天心髒病突然發作,賺這麼多錢花不完留給誰呢,沒孩子繼承,大伯肯定不會要,你說都給老頭子,他會不會被吓得睡不着覺。”
何遲鳴不知道他這些年賺了多少錢,估計就算知道了也不敢相信。
“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我就下去找你了。”
他又笑了兩聲,隻是這次的笑像強顔歡笑。
“還有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還記不記得以前跟你說過的鹿旗風,我又見到她了。”
“三年前不告而别,以為她肯定恨透了我,沒想到……”
“沒想到她還是以前那樣。”
“衛女士,你說我要不要跟她坦白。”
坦白其實他不是什麼好人,在她面前的溫柔和逍遙自在都是演出來的。
真實的他悲觀、頹靡、得過且過、以及脾氣非常暴躁。
可他于心不忍,他害怕見到鹿旗風因為他傷心,所以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在不知道還剩多少倒計時的情況下陪她時間長一點,把那些對她圖謀不軌的人通通趕跑,跑得遠遠的。
他安靜地坐了很久,直直至雙腿麻木,棒棒糖還剩根棍在嘴裡。
“行了,有什麼想說的托夢告訴我就行,我走了。”
何徐行拍拍衣服上的灰塵。
“别太想我,很快就見面了。”
他的腳步沉穩,一步一步落在台階,長階下面站着一個瘦高駝背的身影。
何遲鳴同樣捧着白玫瑰,嘴唇反複張合,何徐行沒多看他一眼,兩人擦肩而過,最終沒說任何話。
桃花寺在畫月鎮與隔壁鎮子的交界,周圍被桃樹環繞,明明是在最荒涼的地方,遊客卻接踵而來。
據說桃花寺始建于清朝,至今保存完好,現任方丈是弘如法師。
衛薇确診後,十多歲的何徐行在這裡跪了整整一天。
“癌症”兩個字對于年幼的何徐行來說等同于死神降臨。
雖然已成定局,但他紅着眼睛不死心的跪着,祈求神佛讓她活下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人死不能複生,他自己也知道不會有希望。
就算真的多活一天,也依然不能擺脫病痛折磨。
後來每年忌日,何徐行都會來這裡,他這人很軸,固執的要命,哪怕不能實現願望,他也希望能給她留下一點祝福。
何徐行像往年一樣,點上香。
希望衛女士在另一個世界身體健康,每天開心幸福。
——
今日份的拍攝内容不多,但是比較危險。
關于宣傳片的劇情設計,是楊雙晨根據“穿越千年時空”的靈感來展開。前世意氣風發的少年将軍和公主,因為敵軍入侵,将軍戰死沙場,公主自缢而終,曆經千年輪回,兩人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