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的問題開局即王炸,包廂裡衆人心思各異,一時有些尴尬。
“該我了,”鹿旗風打破僵局。
這個遊戲從心理活動出發,尤其是不熟悉的人可以通過遊戲熟絡,當然也是了解一個人且開誠布公、坦白自己的最好時機。
這件做過的事可以很奇葩,也可以很平常,但如果在場的人沒有一個做過,自己就會用掉一次機會,所以也不必太鮮為人知。
她思考一番,說:“我上學時從沒被請過家長。”
至少她知道的,鹿澗西和何徐行都被pass掉。
“鹿旗風你還是個乖乖女啊。”項卿說,看了眼旁邊的楊雙晨,繼而十分驚訝,“你也沒被請過家長?”
楊雙晨給了他一個眼神,好像在說“那咋了”,平靜地說:“怎麼,不像?”
項卿搖了搖頭,還真不像,這一搖頭被楊雙晨用三成力打了下肩膀,他笑了聲,說:“說起來我被請家長的事還挺奇葩,小學時候老師給每個人發了幾顆綠豆,觀察綠豆的發芽過程,但那時調皮,為了調戲女同桌,我把她的綠豆芽薅下來吃了。”
服務員路過包廂,聽到剛剛被警告的包廂裡傳來一陣笑聲。
就連項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同桌哭着引來老師,結果……哈哈哈哈哈……結果當着老師和全班的面,她把我的綠豆芽也吃了,兩個人一起被請家長,理由是破壞實驗用品。”
“救命,我要笑岔氣了。”
“難怪你們倆能當同桌。”
“你們沒發現請家長的理由其實更好笑嗎?”
“邢洋哥,你呢?”鹿澗西問,“你為什麼被請家長。”
“打架。”邢洋言簡意赅,熟悉後發現他其實性格不冷,他握着杯子,目光停在茶蘇身上幾秒,“有人欺負她。”
衆人紛紛看戲,茶蘇雖然是聽障人士,但她的眼睛無比的好,根據口型大緻能猜到大家說什麼,她彎起眼睛對邢洋笑了笑,伸出拇指彎了兩下。
“謝謝。”
鹿澗西打斷:“OK,秀恩愛的停一停,照顧一下單身狗,下一個!”
何徐行幾乎沒停頓,緊跟在鹿澗西的話後,就像是早早在心裡準備好了要說的内容:“我和異性牽過手。”
鹿旗風:“……”
鹿澗西:“……草。”
韓目霖仰頭喝完杯子裡的酒。
項卿和楊雙晨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
鹿澗西像個上課提問的好學生,舉起手問:“小時候算嗎?”
“算。”
“那我也牽過。”
“不是,”許桉急了,“你們是故意針對我的對吧!”
駐唱歌手今天唱到很晚,歌曲範圍從流行歌到粵語歌,從中文到英文。
嗓音依舊好聽,可鹿旗風竟然從他的歌聲裡感受到悲傷和難過。
幾輪過後,在場中鹿旗風還有五條命,其他人差不多隻有一條或兩條,鹿旗風心想,果然看人不能隻看表象,看上去平淡無趣的人實際上做過的事情詭異又可笑。
遊戲進入尾聲,最關鍵的一次機會落到了鹿旗風身上,她看了一圈,許桉、何徐行、韓目霖、鹿澗西還有一次機會,許桉不太了解,但是她對另外三個人非常熟悉。
她認為自己是非常重色輕友的人,所以為了她的愛情,矛頭不能指向何徐行,現在就剩下兩個,鹿澗西和韓目霖。
思考良久,題目在心裡不斷推翻重來,鹿旗風終于想到一個,說:“我小時候迷路被好心人送回家。”
“姐,你故意的!”鹿澗西雙肘抵着桌沿,舉着兩隻拳頭,崩潰大喊。
她們鹿家人就像遺傳的路癡,鹿旗風小時候是在畫月鎮迷路,鹿澗西和她完全相反,經曆卻出奇的一緻,他是去椿江做客時一個人去超市買零食迷路,最後被一位好心的阿姨送回來。
“願賭服輸啊,”鹿旗風眼睫上下扇動,露出一個單純無邪的笑,點開小程序真心話大冒險題庫輪盤,屏幕拍到鹿澗西眼前,說:“來吧,真心話還是大冒險,選擇權交給你自己。”
“大冒險!”鹿澗西撸起袖子,那架勢就像是要和手機打架,他按動轉盤中心的開始鍵。
衆人屏氣,像等待中獎數字那樣全神貫注,許桉整個人要趴到鹿澗西身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屏幕。
指針停下,許桉一邊哈哈笑一邊念出來:“站在廁所門口對出去的人說‘好吃再來啊’!”
“就這?”鹿澗西喝下杯子裡的酒,“等我!”
“别耍賴啊!”許桉打開手機相機,拉起邢洋一起,對其他人說,“一起去啊!”
茶蘇不明所以,跟着邢洋一起離開,韓目霖也出去湊熱鬧,楊雙晨起身說:“我出去給我爸回個電話。”
包廂頓時安靜下來,項卿一杯又一杯喝着酒,何徐行沉默着不知在想什麼。
歌手換了一首歌,這首歌她比任何人都熟悉,是她偷偷錄下保存了三年多的英文版《遇見》。
聽到音樂的一霎那,何徐行問:“送你回家的好心人是誰?”
鹿旗風一怔,回答:“不認識。”
“我隻記得他頭上帶着網狀繃帶。”
那是她十歲左右發生的事,很多具體的對話、情景都不記得了,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個繃帶。
何徐行似乎心情突然好了起來,他起身離開,很快端上來一碗粥,給她盛上一小碗,看着鹿旗風輕輕吹着,然後喝掉。
“你們兩個夠了,有誰理理我嗎?”項卿顯然喝多了,眼角泛紅,說話有些遲鈍。
“禮物沒送?”何徐行問。
項卿說:“不敢。”
“曾經我沒有給她一場正式的表白,也沒有說過一句‘喜歡’,更别提‘愛’,但我真的很喜歡她,小晨是我初戀,也是我想在一起一輩子的人。”項卿垂着眸,語氣哽咽,“但我是個廢物。”
鹿旗風餘光瞥到什麼,她轉過頭看見楊雙晨躲在門口,從自己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她,所以項卿沒有注意到外面的人。
“我大男子主義,我缺點很多,以前我總是把事業當做第一位,忽略了她,等反應過來時,小晨已經離開了。”
項卿有些語無倫次:“我不好,我……配不上她。”
“出來。”楊雙晨神情冷淡,可是同樣眼眶紅潤,鹿旗風知道她在強裝鎮定,她拉起項卿向外走,項卿雖然腦子不清醒,但他藏在身後的左手中一直緊緊攥着禮物袋。
包廂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鹿旗風注意到何徐行靠着椅背閉上了眼,今天何徐行也喝了不少,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何徐行喝酒。
鹿旗風想試試他是不是真的在睡覺,屏住呼吸悄悄靠近,所以沒察覺到何徐行杯子裡的不是酒而是橙汁。
她的指尖漸漸貼近何徐行鼻尖,溫熱的呼吸灑到指尖,鹿旗風像被燙到般猛地移開手指,何徐行閉着眼像是預知到她的動作,先一步扣住她的手腕。
“鹿旗風同學,你在偷偷做什麼壞事?”
“沒……喂!”
鹿旗風剛說出一個字,後腰突然感受到一股力,把她帶着整個人靠近何徐行,鹿旗風的手被迫按在扶手上。
兩個人的距離倏然拉進,鼻尖好像要貼在一起,呼吸纏繞,她看見他的目光和嘴角全都帶着笑,像是得逞的孩子。鹿旗風想要後退,腰上卻被他的手緊緊扣着。
他身上獨特的晚風氣味彌漫在鹿旗風鼻尖,隔着衣服明明感覺不到溫度,她卻覺得後腰像被烙鐵燙到一樣,有些癢,完全忽略不掉。
外面傳來一陣笑聲,許桉的笑實在是太過明顯,鹿旗風慌亂地掙開,“他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