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徐行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對面的咖啡廳靠窗位置有個男人翹着二郎腿。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霍泉？！”

男人似乎感覺到視線往這邊偏頭，鹿旗風猛地拉起何徐行躲在車後面。

“鹿旗風，視力不錯。”何徐行說着伸出食指推了下眼鏡。

“現在怎麼辦？”鹿旗風沒有理會他的恭維和揶揄，大腦在飛速旋轉。

就像鹿玲說的那樣，不能陰謀論，他們現在沒有證據證明我車禍和霍泉有關，萬一隻是巧合，霍泉和王潭隻是普通朋友。

歸根結底，現在是他們處于下風，其實每個人心裡都極其清楚，事情肯定和霍泉脫不了幹系，但他們找不到任何合理的理由。

何徐行沉默良久，偏頭問：“他認識你嗎？”

此時他們的姿勢有些奇怪，兩個人偷偷摸摸蹲在豪車後面，路人經過沒忍住多看了幾眼，大概是看到他們鬼鬼祟祟的模樣把他們當成了不法分子。

那眼神仿佛在說：“年紀輕輕做點什麼工作不好，非要走上這條不歸路。”

鹿旗風定了定神，催促何徐行打開車，急不可待般立馬上車，喉嚨中呼出長長的一口氣，這副模樣把何徐行逗笑了。

“别笑，”鹿旗風作勢打了一下他的手臂，透過車窗看到霍泉還在咖啡廳中，看樣子是在等什麼人，她回答剛才的問題，“認識。”

“在分公司的時候見過好幾次面，她也知道我是誰。”

在分公司實習時，她所在的部門是運營部，剛好是全公司最八卦的一個部門，其中有個員工号稱“和風百曉生”，是從總公司調來分公司的老員工，上到總經理下到清潔工就沒有他不清楚的人和事。

有一次，鹿旗風把文件交給總經理霍偉，霍偉殷勤的讓她坐，親自端茶倒水，而這一幕剛好被來公司的霍泉看到。

鹿旗風簡單和他點頭打過招呼，回到部門時，正好聽到“百曉生先生”在和同期實習生講八卦。

“小鹿，來的正好，”百曉生說，“來來來，我跟你們說啊，以後看到霍總的兒子最好裝作沒看到。”

“為什麼？”一個實習生問。

“你們沒發現嗎，他不是公司的人，卻仗着身份随意進出公司，”百曉生左右環顧，聲音放低說，“典型的富二代，聽說家裡太放縱，在外嚣張跋扈，唯一的愛好是賽車，聽說家裡好幾輛……”

“别說了，他來了。”有人小聲提醒。

鹿旗風擡眼看着霍泉從辦公室出來，神曲憤怒，不知道聊了什麼導緻他怒形于色，他偶然和鹿旗風對視，神色瞬間變得不屑。

“有人來了。”何徐行打斷她的回憶，鹿旗風往咖啡廳看去，來人随意穿着西裝，領口挂着一圈金鍊，好像要告訴所有人他很有錢。

鹿旗風發現何徐行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眯起眼問：“你是不是已經想好怎麼做了？”

“當然。”何徐行從手機點了幾下，不知道在給誰發消息，同時嘴裡說了幾個字，“旁敲側擊。”

大約十分鐘後，旁邊車位停下一輛電光粉色的車，引來無數人駐足觀望，駕駛座上的人似乎非常享受這種目光，下車後向後揚了下衣擺，順手戴上墨鏡。

有機會一定要韓目霖和這人認識一下，鹿旗風心想。

那人在衆人的目光中打開了何徐行的車後門，“嫂子好！”

聽到聲音，鹿旗風猛然回頭，“是你？”

行星科技裡穿着格子襯衫和海綿寶寶睡褲的那位。

“嫂子你還記得我！我叫周遠鏡，大家都叫我鏡子。”

“跟你說得都記住了嗎？”何徐行聊起眼皮，神色淡淡。

“那是當然！”鏡子說，“表演我是專業的。”

何徐行向車後排伸出隻手，鏡子一臉疑惑，何徐行指了下他旁邊的帽子，鏡子“哦哦”兩聲抓起帽子放到何徐行手上。

“你找個地方安靜看戲就好。”何徐行把黑色帽子戴到鹿旗風頭上，細心地幫忙整理了頭發。

後座傳來鏡子包含嫉妒、羨慕和苦澀的一聲“嘶——”

——

今天是周六，咖啡廳的人很多，鹿旗風找到一個離霍泉不遠能聽清他們對話又不易被發現的角落。

她點了一杯普通的香蕉牛奶，看見何徐行和周遠鏡并肩進來，何徐行環顧一周，看見鹿旗風後淺淺勾起嘴角，兩人在與霍泉相鄰的位置落座。

起初他們像普通的好友一樣閑聊，鹿旗風悄悄打開手機的相機，拍下何徐行低頭的模樣。

同時，手機收到韓目霖發來的消息。

［韓目霖：發微博的第一個人找到了，地點在和風科技總部。］

下一秒發過來一張照片。

［韓目霖：這個人，你認識嗎？］

［鹿旗風：我去問問艾婧。］

鹿旗風把照片轉發給艾婧，幾分鐘後艾婧來了消息。

［艾婧：公司行政專員馬江，孟治的下屬。］

孟治算是和風科技的元老級人物，鹿旗風小時候就見過。

鹿旗風放下手機，那邊出現了杯子碰到桌子的聲音，看情況霍泉即将離開，周遠鏡開始發揮他的演技。

他說話音量控制在幾人能聽清卻不突兀的階段，語氣有些神秘：“何哥，你聽說和風科技出事了嗎？”

果不其然，聽見這幾個字，霍泉和他的朋友互相一對視，準備起身的動作倏然停止，就像換個姿勢，另一條腿自然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