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時間,天地間變得白茫茫一片,鹿旗風用力甩開韓目霖禁锢她的手,迎着暴雪沖入人群中。
三個人全部倒地,黑暗的環境中,一時分不清到底是誰流出來的血。
警察制止住最先爬起來的鄭崇明,被拷上手腕時還嬉皮笑臉,擋住鹿旗風的去路:“寶貝閨女,看到我怎麼擺出這副表情,笑一笑?”
“艹,凍死老子了。”鄭崇明的話題轉移的很快,視線也從鹿旗風身上轉移到警察身上,“警察叔叔,愣着幹嘛?快帶我上車,凍死了你負責嗎?”
“别亂動!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兩名警察一左一右押着他上了警車。
談話的時間,周遠鏡招呼着其他看熱鬧的人進會場。
“别拍了!有什麼好拍的!”周遠鏡平時平易近人,騷話連篇,可真正發起飙來着實吓人,連警察都被吓了一跳。
記者和拍照的博主被他的怒吼吓到集體愣住,默默放下手機。
“學長?”鹿旗風管不了這麼多,她跑到跟前,血紅的一片讓她有點生理不适。
面前韓目霖半蹲着身子,表情凝重。鹿旗風跑過去才發現,被捅傷的是鄭熠燃。
還好。
受傷的不是何徐行。
可她提着的氣并沒有松懈。
沒有受傷的何徐行的唇色蒼白,眉頭輕輕皺起,閉着眼睛,而受了傷的鄭熠燃捂着傷口,強撐着偏頭,沾滿血液的手握住何徐行的手,簡單的動作像用盡了力氣。
他紅着眼眶,在心裡說:“哥,你總說……我是小孩,現在小孩也有能力保護你了。”
醫生托着擔架,将鄭熠燃帶上救護車。
也不知道這蠢貨随誰,看到刀都敢往前沖。
鹿旗風始終憋着一口氣,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生氣。
這種生氣中夾雜着難過、關心、害怕還有不知所措。
鄭熠燃嘴角扯出一個笑,露出淺淺的梨渦,被擡上救護車前,鄭熠燃隔空對她張了張口。
鹿旗風辨認出他的口型:“姐姐。”
小時候,自從知道鄭崇明有個私生子後,在鹿旗風心裡,總是對素未謀面的他有種莫名的厭惡。
地鐵上,鄭熠燃無條件地幫助她,知道他就是鄭熠燃後,鹿旗風并沒有想象中的讨厭他。
理智上,是鄭熠燃和他的母親造成了這一切,把她的家害得支離破碎。
可是……知道他們的遭遇後,發現他們也是受害者。
這讓她一直覺得不應該這樣,是她錯了,她怎麼可以對他恨不起來?
可此時她突然釋懷了,她當别的不行,當姐姐卻是很有經驗。
多一個弟弟也沒什麼不好。
到了何徐行這邊,沒有受傷反而問題更嚴重,如果是心髒……
鹿旗風關心則亂,此時完全冷靜不下來,眼淚順着臉頰落下,她假裝很生氣道:“學長,别演了,再不起來,我就不要你了。”
何徐行垂着的手指動了動,鹿旗風感覺有希望,想再多說點話。
大雪飄落,鹿旗風的發絲已經蒙上了一層白雪,頭頂突然撐起一把傘,她看過去,是一名不認識的女生。
“謝謝。”鹿旗風道過謝,接過雨傘轉手給何徐行擋下雪。
“還演?”鹿旗風很小聲的說了兩個字,更像在安慰自己。
她皺起眉,不明白救護車為什麼離開,這麼大一個病人沒有看到嗎?
韓目霖低着頭,肩膀輕輕顫抖,鹿旗風反過來安撫道:“一定沒事的,你也别太難過。”
“放心吧,他才不難過。”
“???”
誰在說話?
鹿旗風還沒反應過來,韓目霖忽然坐在地上大笑起來,何徐行撐着身子站起來。
“你剛說什麼?不要誰?”
“……”
鹿旗風松下一口氣,嘴硬說:“我就知道你是演的,演技真差。”
“還有你,别笑了,起來!”鹿旗風說完撐着雨傘扭頭就走。
就知道拿她尋開心。
鹿旗風三兩步跑進何徐行的車裡,猛地摔上車門,然後對後面勾肩搭背慢吞吞走過來的兩個人喊:“去醫院!快點!”
——
也許是最大的心病終于解決,鄭熠燃懸着的心終于落下,全身的壓力釋放出來,他發現自己竟然做了夢。
是個美夢。
夢裡朱影還活着,他在課餘時間兼職掙了些錢,寒假帶着朱影來京城旅遊。
他們看了升旗,逛了故宮,爬了長城。
這是朱影最大的心願,即使她從來不說自己想要什麼,鄭熠燃也能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