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他無數次看到朱影翻看相冊,京城是她長大的地方,可自從到南方打工,她再也沒能回去。
夢裡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北方的冬天很冷,鄭熠燃卻覺得比在椿江時候溫暖。
他還見到了一直資助他的哥哥,鄭熠燃高興地給他展示自己的成績單和各種獎狀。
更巧的是,哥哥的女朋友就是他從小當成榜樣的姐姐,和他有着血緣關系的姐姐。
好吵。
他的美夢被儀器滴答聲吵醒。
鄭熠燃緩緩睜開眼,夢裡的一切全都散去,他想起發生的事情。
夢果然隻是夢,全都是假象。
現實中隻有孤獨,事情解決了,他開始變得迷茫,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你醒了?”護士來查房,“感覺怎麼樣?”
護士喊來醫生,鄭熠燃想要下床,護士看見立馬制止,“唉,别亂動。”
“别急,你哥哥姐姐這些天一直守在這裡,剛出去買早餐去了,很快回來。”
話音剛落,何徐行提着早餐回來,“可算醒了,整整睡了三天,再不醒,你鏡子哥都想去請看相算命的大師了。”
“怎麼不說話?”何徐行伸手探了下他的額頭,“還記得我嗎?”
鹿旗風慢一步進來,何徐行又指了下鹿旗風:“知道她是誰嗎?”
“怎麼了?”鹿旗風被他們的反應吓到了,神情焦急地詢問醫生,“張醫生,情況怎麼樣?”
醫生檢查過後:“放心吧,沒事了。”
雖然醫生這麼說,可何徐行依舊擰着眉。
而鄭熠燃怔了很久。
他沒有傻,隻是有些懷疑自己還在做夢,在朱影去世後,他再沒體會過被人關心的感覺。
直到何徐行又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鄭熠燃才回神,“哥,我沒事。”
兩人同時松下一口氣,“吓死我了,我還以為……”
鹿旗風給鄭熠燃接了一杯溫水,然後坐下來削蘋果。
這些天她一直在學着削蘋果,隻是動作依舊笨拙,果肉被帶下去一大半,按照平常,何徐行早就過來取笑她了,今天卻反常的沒有挖苦她。
鹿旗風有些奇怪,擡眼一看,何徐行正趴在病床邊,一動不動。
“哥?”鄭熠燃同樣發現了情況不對,輕輕喊了兩聲。
何徐行沒有回應。
“喂,這就睡着了?”鹿旗風扔下蘋果,“不會又在演戲吧?你的演技真的很差勁。”
何徐行依舊沒有動作。
鹿旗風貼近他的脖頸,燙得離譜,她又喊了他幾聲,何徐行完全沒有醒來的迹象。
變故發生的太快,鹿旗風反應過來,跑出去叫醫生。
病床上,鄭熠燃聽到嗡嗡聲,輕輕撥開何徐行的碎發,看向他的手腕,同居那天鹿旗風送給他的同款智能手表發出心率過快的警告。
……
京城的天最近總是陰沉的,灰蒙蒙的,暮色降臨,黑暗像開了加速鍵暈染開來,病房裡出奇的安靜,隻能聽到輸液滴答聲和此起彼伏的呼吸。
七個人在病床邊圍成一圈,十四隻眼睛直勾勾盯着病床上蒼白的人。
上午醫生說的話依然環繞在衆人耳邊:“他的情況很不好,他的病需要靠藥物維持,很明顯,他少吃了一次藥,又加上情緒激動,運動劇烈,沒當場暈厥已經很難得了,他卻硬生生多撐了三天。”
每個人都清楚,是他還有放不下的人和事,鄭熠燃蘇醒後,他終于得意松懈,這才瞬間昏迷。
這次,是必須要手術了。
何徐行慢慢睜開眼,就看見眼前這一幕,他聲音沙啞,還有力氣還玩笑:“圍在這兒給我哭喪呢?”
“行了,一個個哭喪着臉像什麼樣子,我還死不了。”何徐行不習慣被一群人盯着,當即把他們趕走,“鹿旗風留下陪我就行,其他人散了吧。”
“哥,我……”鄭熠燃說了一個字。
“還有你,傷好了麼就到處亂跑?”何徐行環視一圈,視線最終停在周遠鏡身上,“鏡子,帶他回病房。”
衆人離開後,何徐行主動喝了一口水,“轉回榆溪三院,找周醫生。”
鹿旗風已經有這個打算,但還有一個問題,“鄭……鄭熠燃呢?”
“一起啊。”
這次的動作很快,回到榆溪三院,鹿旗風拗不過他,聽他的話回了一趟皓月公寓,看看家裡的貓狗,再收拾點東西帶到醫院。
鹿旗風搬到這裡後,還沒有好好熟悉這個家。她來到卧室,随便打開一扇櫃子,裡面的東西太滿掉了出來。
“七七”順勢叼起一個,鹿旗風蹲下身子,發現是一張照片,她輕輕把照片奪回來,翻個面看到照片的内容。
一個小男生頭頂裹着網狀紗布,手裡握着一株風鈴花。
鹿旗風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兒時的記憶瞬間湧入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