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韓江白皮笑肉不笑,一張精緻的書生面在燈光下顯映出來,給這深黑的夜晚平添了幾分鬼魅。
他端得一副翩翩公子範,“鐘大人客氣了。”
鐘宴齊冷着臉又冷哼一聲,身後提燈仆從腰身躬得更低,喬雪頌微挪步子站在一邊,不欲發言,剛準備福身行禮告退,便聽鐘宴齊莫名和煦的聲音響起,“我剛去找喬姑娘,卻發現你不在,詢問了江琳琅,才知道你是出門散心,可是查賬不順?”
喬雪頌看他對着自己全然放柔的臉色,暗道古怪,“大人給的賬目不多,應當明日便有結果,您不必擔心。”
她還不知道鐘宴齊已經看完了她的全部手稿,當場便将那些稿件拿回了去,親自來尋,想要從她嘴裡得到一個确切的結果。
晚風寂寥,周遭蟬鳴聲清脆,他聽到自己心跳撲通撲通如擂鼓,聽見自己幹澀的喉嚨發出聲音,“你.......”
眼前女子秀氣的臉龐,燈火映照出眼底跳動的火苗,鐘宴齊心裡猛地一緊,竟憑生出些驚懼惶恐。
她為什麼不承認,不承認自己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
回想起她怪異反常的舉動,鐘宴齊握緊了拳頭,心思紛亂雜陳。
為什麼......
“大人?”喬雪頌疑惑出聲,擡頭正撞上對方視線,鐘宴齊不由得後退一步,震顫的瞳仁打量着喬雪頌,好似要從裡面看出一個不同于眼前标準古代仕女的,全新的靈魂。
“你......”
“鐘大人?”韓江白勾唇笑,尾音念得陰陽怪氣,“這天兒這麼晚了,咱們應該回縣衙了吧。”
相識多年,二人天性不合,平日沒有大矛盾也是小摩擦不斷,這狐面書生什麼德行鐘宴齊一清二楚,換做平日裡定要損他幾句,但眼下還要更重要的,鐘宴齊便也不與他計較。
“賬目出了點問題,喬姑娘和我一起去看看吧。”鐘宴齊側身,身後人也給喬雪頌讓出了一條通道。
從剛才鐘宴齊出現起那看自己的眼神,喬雪頌都覺得無比反常,這會兒又聽到賬目,喬雪頌抿緊了嘴角。
“喬姑娘,走吧。”提燈人催促。
“是。”
一行人再提燈而歸,不同的是這次多了位書生樣的清俊男子和青衣女子,一路走到縣衙燈火通明,韓江白身形盡顯,喬雪頌這才發現此人當真是身量頗高。
可看着就像個竹竿子似的,比鐘宴齊都還高了半個頭,配上那張極盡清俊的臉,沖擊力相當駭人。
韓江白看鐘宴齊不語,喬雪頌也不說話,狹長狐狸眼一眯,笑得意味深長,“今日趕路勞累,不勞鐘大人招待,江白便先去休息了。”
喬雪頌微笑行禮,目送韓江白離開,鐘宴齊自一進來起便坐到案首,眼前一摞一摞賬本壘得等身高,他看也不看韓江白一眼,一直到人走了才一揮手,令手下人仆從盡數退去。
“大人,您喚我過來是為何?”
不知道是第幾次,喬雪頌自己都給自己問笑了。
她餘光看到案桌上的賬薄,再看鐘宴齊的神情,心道估計是躲不過了。
歎了口氣,一直提起的心竟如大石落地。但憑借她的性子,讓她即刻承認定是不可能。
喬雪頌勾彎了嘴角,好似開玩笑,“大人,您不會還覺得民女是什麼穿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