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轉頭，便瞧見喬雪頌眉頭緊皺，臉色凝重看着皇後和貴妃二人。

喬雪頌本身來自現代，相對于古人來說思想開放程度已經非常前衛，但眼前皇後的掐架卻始終給她一種怪異荒謬之感。

誠如她也不由得說上一句成何體統。

知曉所有隐情仍為長嫂求情的妹妹，被昔年往事氣出毛病的婆婆，自身難控的兩個當事人，還有慘遭背叛的丈夫。

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發生在話本裡的鬧劇，每個人都恰到好處的呈現了自己的戲份，将百姓冤苦肅清，卻又悄無聲息将極為簡單的真相覆蓋上一模糊的假象。

皇帝氣得臉色發紫，“還不将皇後拉開!”

“你敢看我嗎？你敢不敢看我一眼？”皇後一頭亂發，瘋魔了一般要去看貴妃的臉，一旁侍衛蜂擁而上。

本以為她會緊拉着不放，卻沒想到倒是極為順從的被壓在了大殿正中。

崇元帝親自上前将貴妃扶起，女人被他擋在身後，被皇後拉扯的淩亂的黑發極為巧妙地隐匿。

似是察覺到喬雪頌探究的目光，她入座後微微偏頭飲一口茶水壓驚，纖纖玉手抖得幾乎都握不住。

昔日國母被指認為真兇跪在中央，畢竟是自出生起便養在身邊的兒子，三皇子冷眼旁觀已久，此刻終于坐不住了。

“父皇，母後向來仁善，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還請父皇明察！”

皇帝目光銳利如鷹，“怎麼，皇後是你的母親，貴妃便不是了？方才怎麼不見你去給你生母求情？”

“兒臣不敢，隻是兒臣由母後親自帶大，母後事事以兒臣為先殚精竭慮操碎了心，母後為人兒臣自是清楚，必然不可能行這等反叛之事。”三皇子由單膝跪變為雙膝跪地，“故而還請父皇明察，此事定然有人從中作梗。”

“殚精竭慮，一心為你着想。”皇帝目光如炬，似能穿透人心，“皇後就一個深宮婦人，籠絡官員結黨營私還能為誰，無非就是為了你！”

旁人一聽，氣都不敢喘，這分明是要發落三皇子的意思。

“修儀修儀，當年你生母為你取這個名字，便是意味着讓你修身養性，正儀容品德這等高尚之意。而你竟意圖指認自己的生母以莫須有的罪名！你究竟還有沒有一丁點孝悌廉恥？”

“兒臣不敢。”左修儀全身緊繃，頭也不敢擡，“樁樁件件都指向貴妃娘娘，信件可以僞造，人證也可以說謊，兒臣相信母後沒有做這種事！”

“好好好。”皇帝氣得不清，大手一揮，“将魏源帶上來！”

半晌，聽見腳步聲，喬雪頌擡頭看了一眼，見得隻是個樣貌普通的中年男子，臉上笑容谄媚，不說别的，倒是但論這個便給人一種奸猾老練做派之感。

“魏源，你可有與貴妃娘娘私下往來？”

魏源一聽吓得當場跪下，“陛下，與後宮嫔妃私下聯絡可是死罪啊！臣怎麼會有這麼膽子！”

“那你看看，這一男一女你可識得？”崇元帝問。

魏相端詳兩人許久，又足足打量了碧雲好幾眼，像是努力回憶着，過了好久，才恍然大悟狀道：“前些日子确實是這位姑姑找上我，那日臣宴請諸多好友，二皇子殿下也來赴宴，當時她好像還是二皇子身邊丫鬟，自稱是宮裡的娘娘身邊人，詢我要了大理寺出入的口令便走了。”

“你便就這麼給了？”

“是。”魏源一臉苦不堪言，“畢竟是宮中娘娘，要個口令而已臣自然不敢拒絕，不過臣當日也懷疑這姑姑身份，偷偷派人跟蹤，見她去買了一副治咳喘的藥材才回宮。她既然回宮了，那自然身份不存疑，我也便不再多想。”

“陛下，幾月前素心姑姑确實患上了咳疾，聽聞是在鐘大人手下醫院的大夫治好的。”貴妃身邊宮女适時說道。

“素心？是這麼回事？”皇帝問。

素心一臉煞白，卻也不得不如實相告。

“陛下。”魏源見着陣仗不敢多猜，“不知您喚臣來.......”

“沒你的事了。”皇帝擺擺手：“魏源玩忽職守，其罪不大最不得不罰，就罰你半年俸祿，下去吧。”

“......是......”魏相忍住肉痛表情，起身告退。

“三皇子，你還有什麼話說？”

“證據确鑿，父皇若硬要治兒臣的罪，兒臣也無話可說。”三皇子下颌緊繃成一條利落的直線。

“很好，好得很。”皇帝冷漠掃了眼底下母子二人，“你既然這般為沈氏奔走，那朕便如你的願。”

皇帝忽的看了鐘宴齊，道：“你表兄此番居功甚偉，你也該向他學學，去外面磨砺些日子。遼北之地雖遠了些，倒也磨練心智，是個好去處。”

“明日你便去淩安郡朔北城上任吧。”

“無诏不得回京。”

“兒臣，謝父皇。” 三皇子咬住後牙槽，眼中血色隐現。

“至于你。”皇帝轉向孟皇後，眼中神色複雜，“自今日起，皇後囚于坤儀宮中，非朕旨意，不得踏出坤儀宮半步。”

“至于協理六宮之權便交由薛貴妃。”

“其餘之事，改日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