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玥祈身後的男人看到這兩個字時表情精彩極了,五顔六色的,恍然大悟中摻雜着震驚、憤怒、懊惱的情緒,像一盤打翻了的顔料。
本來黎玥祈看着他變臉還挺有意思的,可惜對方馬上收拾好了情緒,先将鈴铛和符紙仔細收好,再從另外一邊的口袋處摸出來一個澄黃的玉墜,看了看被釘在地上的詭異,上前兩步,鄭重地把玉墜交給了一旁抱着娃娃發呆的女孩:“拜托了……大師。”
好吧,詭異長的是比較吓人,普通人不敢接近情有可原。
黎玥祈猝不及防被喊了一聲幹巴巴的大師,心想我總算也是有點高人風範了,慢悠悠走過去,伸手把吊墜對着詭異大概能算是眼睛的地方晃了一下:“是這個嗎?”
原本安靜地趴伏在地上的詭異的眼神一下變得很兇悍,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樣直直往她身上紮,仿佛她就是那個搶走吊墜的壞人,細長的四肢也開始掙紮起來,這玩意兒一激動,臉上的腐肉一塊一塊往下掉,黏黏糊糊地粘在地闆上。
“嘔……有點惡心,你别亂動。”黎玥祈離得近,能聞到一股夾雜着血腥氣的腐臭味,像是剛死不久的怨靈從墳地裡爬出來,她不由得把頭偏向一邊,幹嘔了兩下。
“持此玉者,必遭詭殺。”陰森嘶啞的聲音自身邊傳來,黎玥祈用抱着小菜包的那隻手捏着鼻子才敢扭頭,因為對方掙紮的比較用力,短刃判斷它的危險程度上升,纖細堅韌的紅絲線如同蛛網一樣蔓延開來,跟捆螃蟹一樣,牢牢制服住這隻兇詭。
黎玥祈點點頭,說道:“好的好的我懂了,隻要拿着這個玉就會被你殺掉,看來你是個亂殺無辜的。”
這種不怎麼清醒的詭異處理起來很簡單,哪裡像那種堅持冤有頭債有主、自身還有一定苦衷的,還得和人間界的司法機關打交道。
“向吾神,獻上貢品。”黎玥祈伸出拿着吊墜的手,輕輕松開,玉墜啪嗒一下摔在面前這個詭異面前,在它尖銳恐怖的厲嘯聲中,玉制短刃瘋狂淌下純黑色的,宛如深淵一般的液體,最終如同一張貪婪的大嘴,将詭異和玉墜一同覆蓋吞下,迅速沉入了地面。
詭異消失的前一秒,原本憤怒的嚎叫轉變為驚恐無措的哀鳴聲,最後隻有那把血紅色的短刀啪嗒一下倒在地上,靜靜等待着主人去将其拾起。
所以說,獻祭的方式這麼恐怖,前夫哥你怎麼可能是個善神啊!!黎玥祈無論看多少次這種畫面都有些不适應,但她還要去撿刀,隻能呆在原地看完這段處刑。
把玉刃撿起,随便用袖子擦了兩下塞回懷裡,黎玥祈湊到驚魂未定的帥哥面前,向他伸出手,後三指合攏,大拇指和食指相接,摩擦了兩下,朝他要錢之前,還給人比了個心。
“微x還是緻富寶?”帥哥見事情解決,也是松了一口氣,從善如流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身上沒帶現金,順便加個聯系方式,我覺得我們可以談談。”
黎玥祈收了一大筆錢樂呵呵的,乖乖和人加上了微x好友,抱着小菜包走了一路,突然覺得不妥又扭頭回去,果不其然,帥哥還在那邊看着手機等車。
“這個時間段和路段不太好打車。”對方出手闊綽,大概是個有錢人,路上黎玥祈琢磨過了,與其聽親戚的安排進廠打工,還不如好好發展一下這個捉詭業務,越有錢的人也越迷信,而擠進這個圈子,恰好就需要這麼一個介紹人。
黎玥祈把娃娃重新放在背後,對路邊吹風快吹成傻子,凍的嘴唇發白的帥哥揮手:“走吧,領你去我那裡歇一晚上。”
帥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其實他想說你一個女孩子應該注意防範異性,不能亂收留陌生人,但一想到這個年輕女孩剛剛出手輕松秒了個兇詭,想必再來十個他,都不夠給人家當祭品的。
而且這裡确實沒車可打,遇上這種非自然事件,他連夜趕來這座十八線小城市,本來是為了求助一個住在這附近小有名氣的神婆,人還沒找到,兇詭先追上來了,他隻能慌不擇路地一路亂竄。
好不容易解決了事情,不僅在這裡找不到旅館打不到車,手機電量也見底了。
于是再三權衡之下,他和剛認識的女孩回了家,離這兒不遠,在陰森森的小巷子裡面,路過生鏽的鐵門和狹窄的樓道,爬了四五樓,在懷疑這人是不是要把自己拐去獻祭了之後,終于到了。
黎玥祈掏出鑰匙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才把門打開,伸手“啪嗒”一下打開白熾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窄窄的單人小床,旁邊有個小桌子,上面擺着兩個碗,衛浴更是和廚房相連,整個房間小的可憐,他們兩個人站在這兒,周圍的空間頓時變得擁擠起來。
幸好現在是夏天,黎玥祈剛搬過來不久,她就帶着一個行李箱的衣物,背着小菜包,好心的親戚替她找人租了房子,結果本來說好的電子廠又不招人了,她今天就是出門找工作的,工作雖然沒找到,但是找到财神爺了。
她讓男人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拿着掃把把地闆簡單打掃了一下,将自己床上的席子一掀,再把那一層薄薄的床墊給抽出來鋪在地上,思慮再三,她戀戀不舍地把自己的枕頭也拿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