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神使,一位備選,一位二級。”女子從容不迫地和他交涉,領着年輕女孩進了屋,優雅地往凳子上一坐:“雖然不知道先前進去的那位是什麼實力,但我們已經彙合,實力如此強勁;今晚有暴雨,兇詭應水而生,如果我們不早點進村,難免多生變數。”
“呃……”黎玥祈突然出聲插嘴,将衆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但是這裡的人已經沾染上詛咒了,症狀……有點嚴重。”
女子聞言,驟然一怔,往自己身邊的後勤人員身上看去,終于在他的脖頸處發現一圈黑氣,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站起身來環顧一圈其他人,都發現了相同的症狀。
“是個麻煩。”她輕聲自語,忽而看向身旁一直沒發言的年輕女孩,果決地下達指令:“筱鏡,你留在這兒,幫助他們壓制詛咒,同時穩住人心;我和他們去解決麻煩,如果一個星期之後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記得求援。”
“我知道了姐姐,”被稱作“筱鏡”的女孩沒有任何疑問,嚴肅地繃起一張嫩生生的小臉點了點頭,“你也要小心,青蛇大人護佑您無往不利。”
“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吧,”女人眼波流轉,看向正和身邊女孩嘀咕着什麼的紅發少年,“我是司青鳥,‘青鳥殷勤為探看’中的青鳥,一位神使;她是林筱鏡,二級天師。”
“她好有文化哦。”黎玥祈悄悄在徐憐戈耳邊感慨,後者對她說沒事,她是神使你也是,你倆平級,雖然你還是個沒有證書的見習,但是不要怵她,至少氣勢上不能輸。
不知道他們二人商量了些什麼,黎玥祈勇敢地站在司青鳥面前,看她和喻蒼離一樣眼神低垂就是不看自己,回想在她身上看到的青蛇虛影,難不成,自己身上也有神明虛影嗎?
“我們還是不贊同晚上出發。”黎玥祈說道,她突然對别人眼裡的自己有了些好奇心,但是人家不主動說,她也不好意思去追問。
“明天會下整整一天的暴雨……”雖然氣勢上低了黎玥祈一頭,但司青鳥不緊不慢地用自己的觀點試圖說服他們兩位,“這種情況下,其實陰雨天行路和夜間出行沒什麼區别了,我們要進村,必定會遭遇兇詭攔路,不如早點出發,免得再有人員損失。”
“而且我這麼着急,還有一個原因是死去的那位一級天師是我的同事,我們還有一位神使備選也在其中。”司青鳥主動坦白,言語中的急切做不了假,就在她們辯論了幾句之後,外面響起雨點嘩嘩打在屋瓦上的聲音,如同炒豆子一樣密集。
意料之外的一場大雨,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降臨了。
怎麼辦,她說的好有道理……黎玥祈用眼神和徐憐戈交流,後者看出她中的猶豫,把另外一桶剛泡好的面推到她面前,說道:“快吃吧。”
見他們二人松口同意了自己的提議,司青鳥上前兩步:“我們去找雨衣,快點吃完吧。”
不是……能不能讓我好好吃一次飯。一整天下來,一直都是在車上吃飯的黎玥祈認命地舉起叉子,顧不得燙,卷起一叉子泡面吹了吹就往嘴裡送。
雨衣套上之後,他們一行人的裝備變得臃腫了很多,就連原本的登山靴也換成了高筒雨鞋,調整了一下頭頂上勒的緊緊的探照燈,黎玥祈找了個大的防水布把小菜包整個包好,卻在無意間觸摸到了他脊背上崩斷開來的絲線。
眼前顯然不是個縫補的好時機,畢竟這種線是她用自己和前夫哥的頭發絲編織而成,就算給她時間,她也沒把之前一剪子輕松取得的材料帶在身上啊。
黎玥祈隻能先警告無辜地睜着眼睛,假裝自己是個死物的黑發娃娃一番:“不許到處亂跑,要一直呆在我身邊,聽到沒有?!”
沒等到小菜包回應,黎玥祈把他塞進大塑料袋裡,又把塑料袋系在自己的背包上,婉拒了徐憐戈的他拎着小菜包的提議,要是之前她随手就把娃娃丢給好搭檔了,但是現在娃娃身上縫線崩斷,危險程度直線上升啊。
黎玥祈站在不遠處調整着自己的裝束,司青鳥湊近了身旁的紅發少年,好心提醒道:“神心難測,神意難猜,你别和她靠的太近,誰也不知道神明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們是搭檔。”徐憐戈無語地看了她一眼,不太想理會她,默默走開兩步,主動拉開了距離。
女人搖搖頭,為對方的年少輕狂而惋惜,她擡起眼睫,以一種窺視的角度再次看向肩膀都要被行李壓塌的女孩——
威嚴高貴的黑龍自上而下,用一種最親密的方式将她緊緊纏繞,無聲地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強烈的,不能容忍有一刻分離的占有欲,強壯銳利的龍爪環據她的腰部,遮住了她大半個身體。
鱗片漆黑到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暈的龍頭輕輕蹭了一下她的臉頰,小狗一樣眷戀地乖乖擱置在她的肩膀上,又怕自己玉石質地的長角刮蹭到她,隻能不甘心地往旁邊了點。
感受到她的視線,龍與女孩一同扭頭,不同于女孩那毫無殺傷力的疑惑眼神,黑龍的金瞳裡流露出一種令人不敢違抗的,渾身顫栗的輕蔑,好像下一秒,這位居高臨下的神明尾巴一甩,普通人就在這不經意之間和螞蟻一樣被碾死了。
司青鳥連忙收回視線,低頭開始思考,眼前這個女孩和神明簽訂的,究竟是什麼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