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府的老夫人說是潛心向佛,可是居住的院子豪華舒适,顔色绮麗,看不出絲毫素樸。檐下豔麗活潑的鳥兒,丫鬟身上明豔的裙衫,還有花園裡開的絢麗的芍藥,點點滴滴處處都展示着她的喜好。
宋卿跟着周夫人行至檐下,與衆人寒暄幾句,便有總角小童掀簾,美貌丫鬟奉茶。與顧青書錯身的瞬間,便聽到,“經書”二字。宋卿低下頭,微微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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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書不是在宴會上與我不對付嗎?怎麼今天趕過來提醒我?宋卿心思百轉千回,想到顧青書養在魏國公府老夫人身邊,便有些明了。
她是二房原配之女,養在老夫人身邊,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就能不做的。她想要過的好,必須順從老夫人。否則,她即使是魏國公府的嫡出女兒,也能處處不順心。
上次宴會的出言諷刺,說白了,隻是表明态度和立場,并沒有給我造成實際上的傷害。如今的提醒,也隻是為了結一份善緣。至于我是否接受,總歸是要欠下一份人情。
她看起來毫無心機,脾氣莽撞,實際上心思可不少。不過,也正常,她失去母親,父親又遠在邊關,繼母隻做好表面上的功夫。魏國公府是百年勳貴,繁盛的背後是家生子的盤根錯節。
一個不受寵的姑娘,有時過的還不如一個受寵的女婢呢!雖然才嫁過來幾日,但是我院子裡的事情可不少,陪嫁的丫鬟和本府的家生子隻見的鬥争,家生子内部的鬥争,........
熱鬧的唱大戲一般,若不是我暗中彈壓,隻怕要翻天了。
宋卿輕撫着少女皮膚一般的白瓷茶盞,安靜的觀察着四周。
這回來請安的是三房的女眷和年幼的男童,莺莺燕燕幾十人。人人錦衣華服,金钗玉镯。衆人聚在一起,映的原本有些簡樸的房間都金碧輝煌起來了。
六七個丫鬟嬷嬷衆星捧月的扶着一位鬓發如絲的老太太轉過十二扇紫檀鑲象牙的百花屏風。周夫人帶着衆人起身行禮,“老太太安。”
宋卿斜眼看去。隻覺得她和藹可親,很好相處。暗紋的深色衣袍,手持佛珠,深沉的檀香替代了原本淺淡的花香。
可惜,一切隻是感覺。
“你是行舟的媳婦?”老太太漫不經心的轉着佛珠,眼底是毫不掩飾的不喜。
她已經是魏國公府發塔尖了,不必掩藏喜好。畢竟,隻要她不造反,魏國公府的所有人都要捧着她。所以,她對我的厭惡,亦是明明白白。
宋卿深吸一口氣,起身道:“宋卿見過老夫人。”
顧老太太喝了口茶水,皺眉道:“今年的新茶不太好啊!有些發苦,回甘卻淡了一些。”
二房的繼室吳夫人眼眸一轉,笑道:“也是老太太舌頭靈呢。”
宋卿半蹲的身體紋絲不動。内心冷笑,新茶,說的是誰?今年的魏國公府似乎就隻有我一個新婦。老人的舌頭靈?你在開玩笑吧!老人的味覺在退化啊!
真是!不愧是豪門大戶,說話的人字字斟酌,聽話的人句句小心。呸!老太婆!不就是因為你把顧行舟的婚事當作囊中之物,卻被我摘了果子心中不甘嘛!
有本事去和周夫人硬怼啊!柿子撿軟的捏,欺軟怕硬!
雖然心中腹诽,但是面上是一貫的恭敬孝順。隻當聽不懂,就這麼耗着呗!
周夫人笑道:“母親,宋卿還行着禮呢!”
顧老太太像是突然察覺到一般,看向宋卿,“人老了,記性就不大好,起來吧!”
宋卿忍着酸痛,動作有些僵硬,木系異能飛速流轉消磨着酸痛感。但是動作毫無錯漏。“謝老太太。”
“你可讀經書?”宋卿剛坐穩,便聽到顧老太太如此問道。
“未曾讀過。”
顧老太太笑道:“經書句句有深意,我看你極有眼緣。你可願為我老太太日日在佛前祈福?”
祈福之人?這是要我遠離顧行舟,為程榛榛移位?
宋卿擡頭笑道:“孫媳自然願意。從即日起,孫媳會帶着回楓院所有人,日日跪在佛前為祖母祈福。”
所有人三個字聲調略重。
慈安堂中一片寂靜,可聞針落。連不懂事的孩子都被乳母安撫着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三房鄭夫人低頭翻了個白眼。沒事找事,翻車了吧!
顧老太太想要開口嚴懲,可是一想自己的侄孫女,便有些躊躇不定,畢竟,有道是縣官不如現管啊!若是宋卿執意折磨程榛榛,即使她不能達成目的,吃些苦頭隻怕是一定的。
我尚在修佛,雖然周圍所有人都是恭恭敬敬的。但是,我知道,隻要程家沒有翻案,我就還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國公府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