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晚宴,守歲的正堂。
喬木昏昏欲睡的靠在自己同胞兄弟容曳肩膀上,半夢半醒間,隻聽容曳問道:“晚宴上,大哥好像有話跟你說呢!”
喬木輕聲道:“不知道,也不在乎。畢竟,她母親的身體和阿娘可脫不了幹系。曾祖母看他跟看眼珠子一樣,萬一出了什麼事情,你還想去跪祠堂?”
容曳對貌美的侍女抛了個笑,迷得人家恍惚不已,自己卻四處尋美人,“我就問問!”
喬木打了個哈欠,手中羽扇遮面,“我提醒你,你把人家當哥哥,人家可能恨你入骨呢。”
容曳繼續釋放自己的魅力,“怎麼說?”
喬木道:“他身體不好的原因是早産,你猜他的母親程姨娘為什麼會早産?”
容曳笑容一僵,和喬木對視一眼,半晌歎息道:“你們女人可真是可怕!”
喬木冷笑,“所以,管好你自己,被讓我總是敲打身邊的丫鬟。”
容曳撫平衣擺的褶皺,笑容稚嫩溫暖,看起來小太陽一般,“那不行,我這麼俊俏的臉,可不能浪費了。”
喬木順手拿起桌上的橘子砸向容曳的俊臉,“自戀!”
不過說實話,容曳的五官結合了父母的優點,在京城的公子哥裡是數一數二的好看,像是開了濾鏡一般,小時候可沒少仗着自己的可愛讨優待。
兩姐弟打鬧時,主桌上一個衣着華貴的貌美婦人聲音清脆,“喲!我們小喬木和小容曳在做什麼呢?怎麼打起來了?也是宋卿不好,一個女人出去做官?孩子.......”
顧婉擔心的看向喬木,容曳垂首端起酒杯喝酒,隻當自己沒聽見。
喬木聽見厭惡的聲音,心中冷笑,面上的笑容卻是和煦溫和的美麗,她輕扶頭上金光閃閃的金钗,紅寶石磨成的墜子閃耀着華光,反射着屋裡的光線,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兄妹間的玩鬧罷了,倒是勞煩五嬸娘操心了。”她端起桌上的果酒,走到梅氏面前,笑道:“今兒是新年,喬木祝嬸娘家庭和睦,子孫滿堂。”說完一飲而盡。
其他的親戚見狀也勸了幾句,為喬木解圍。
梅氏神情一僵,卻還是強笑着誇了幾句。不知哪裡傳來幾句嗤笑聲,喬木像是一隻驕傲的小老虎,目光巡視一周,回了座位。
誰不知道呢?梅氏的丈夫是出了名的葷素不濟,家裡天天熱鬧的像是開衙門的。兒子不争氣,她想法子找了許多渠道,卻都是做不長,根上随了父親,婚事也不順。
隻能找小輩的晦氣。如今宋卿起來了,她的一雙兒女雖然不及世子尊貴,卻也是地位不凡。
身邊關系好的妯娌拉着梅氏出門透氣,見狀勸道:“大節下的,好好的怎麼找喬木他們的晦氣?”
梅氏有些氣苦,“我就說了兩句,她也太......”
妯娌無語的撇了她一眼,“出去幾年,怎麼光長年紀不長腦子?你還以為,喬木和容曳還是幾年前那個無依無靠的孩子?”
除夕的夜晚天空深藍,澄澈如水,美麗的如同墨玉一般。
梅氏想說什麼,卻被妯娌打斷,
“即使是前幾年,你刻薄幾句。周夫人也隻是看在親戚的面子上才不說什麼,他們可是養在國公夫人膝下的!如今,宋卿是太守!以女子之身身居高位,明眼人都知道她跟着靖安親王,前途無量,随手就能給你兒子好前程,你還得罪她的孩子?”
妯娌的神情恨鐵不成鋼。
梅氏讷讷點頭,“可是,以前取消他們的不止我一個人。”
妯娌都快被氣笑了,道:“可是,你看今天有人附和你嗎?我知道你不服氣,覺得她宋卿名不副實。可是,人家是實打實的增加了萬彙城的人口,打退了倭寇。不到三十歲的太守啊!這是什麼水平?以後及有可能進入内閣的!”
梅氏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妯娌警告道:“宋卿的地位舉足輕重,她的兒女自然身份不凡,你自己作死可别拉着我們下水!”
畢竟,以後怕是有求于人呢。
晚宴過後,喬木、容曳和顧婉結伴往院子走去。顧婉回了西跨院休息。喬木拉着容曳往後花園的桃樹下走去。
幾個丫鬟提着玻璃宮燈,點亮了桃樹下的小片草地。
喬木抱着手爐,輕撫着粗糙的桃樹,“這顆桃樹聽說是阿娘的陪嫁,已經二十多歲了。冬日裡,樹葉落盡,看着倒是有些蕭索。”
容曳裹着鬥篷,提着蓮花燈,在樹下轉了一圈,“春天很快就到了。”他看着同胞姐姐,有些疑惑,道:“你怎麼了?”
喬木道:“我隻覺得有惡心。自從母親得勢之後,親戚的态度可是好多了呢。想起他們小時候對我們的為難,前倨後恭的。”
容曳有些好笑:“不喜歡,不理他們就是了。”說完,察覺姐姐的心情依舊低落,爆出一個消息,“你知道嗎?朝廷已經決定了,夫妻不能同朝為官,是一條鐵律。很快就要通告天下了!”
喬木瞪大了眼睛,“什麼?可是我們的父親和母親就是同朝為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