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恭敬的站在階下,等着當今開口。
宮人的走動聲幾不可聞,侍衛的交班動作輕若無聲。
但是,當今将折子放下,隻讓宋卿先回去,表示這件事他還要想想。于是,宋卿帶着當今賞賜的金銀珠寶,綢緞玉器出宮去了。
宮門口。蘭溪等在馬車旁,随行的仆役接過太監手中的賞賜,宋卿提着袍子上了馬車。
蘭溪接過笏闆,給宋卿按摩膝蓋,“大人,入宮的感覺如何?陛下好相處嗎?”
宋卿睜開眼,笑罵道:“傻丫頭,那是皇帝!”
怎麼可能好相處呢?面對一個掌控你生死的人,你能随意說話做事?還好相處?人家那叫禮賢下士!是恩賜!能站着,誰想跪着呢?
宋卿想起在萬彙城時因保護她而死李大,問道:“李大的家眷如何了?可有好好安置?我記得他的獨子如今已是七八歲年紀了。”
蘭溪胸有成竹的彙報,“我們府中給李家遺孀安排了針線房管事的位置,事少錢多,年節賞賜雙倍。他的獨子已經安排在私塾讀書了。學費我們府中負責。”
宋卿點頭,“别虧待。”
畢竟,要别人給你辦事,總要給出報酬的。隻要李大的遺孀過得好,就不缺為我盡忠的人。
宋卿下了馬車,回屋子換了衣裳,讓人叫來了幕僚商議醫部的事情。
實際上,古代的幕僚分兩種,一種是專門陪主家唱和詩詞的熱場讀書人。一種是在政事上給主家出主意和查缺補漏的。無論是想要拉上關系為以後出仕做準備,還是為了養老賺銀子。
他們總是官僚體系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宋卿的幕僚男女老少都有,三個諸葛亮賽過一個臭皮匠嘛。
換了種思路醒醒腦子的宋卿給打工人送了禮,表示快到年節了,你們商量一下輪班表,剩下的可以回去過年了,便讓他們回去休息了。
洗漱過後,蘭溪放下帷幕,宋卿在床上看着賬本。這是她的私賬,上面是她在海外建設花的銀子和賺的銀子,畢竟一年三熟的熱帶地區刨去醫療不好,堪稱黃金遍地。
蘭溪道:“收益已經收入庫中了。還是按照往年的例子分配嗎?”三分成了抗倭犧牲者的補貼,三分投資出去開拓海外,三分投入科技創新。剩下的一分便是宋卿的私用了。
宋卿點頭。
幾案上的琉璃燈散發着溫暖明亮的光。
蘭溪輕聲道:“島上的房子已經建的差不多了,隻是大人,您是不是想多了?”有必要現在就找退路嗎?
宋卿也不想的。可是,這裡是封建社會,我的教育讓我忍不了這裡的一些制度,卻也無力改變。會逼瘋人的!
我不想像最後寫下,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唯見日寒月暖,來煎人壽的李賀一樣抑郁而終。我會努力改變,卻也要想好退路。畢竟靖安親王極為聰明,她若是察覺出了什麼,絕對不會留下我這個隐患就是了。
畢竟無産階級是資産階級的掘墓人,可是她認為天子至高無上!
“未雨綢缪卻也好過事到臨頭手忙腳亂的好。”
蘭溪不解,卻也聽話。
兩人閑談,說起喬木和容曳,蘭溪道:“您若是想要喬木姑娘走女官之路,她的婚事您可要抓在手裡啊!萬一魏國公府強行給她定親了呢?”
宋卿卻覺得魏國公府的人沒有那麼蠢。
蘭溪卻不這麼認為,“畢竟有時候,蠢人的殺傷力才可怕呢!婢子前陣子讀了史書,上面就寫着丞相夫人為了自己的女兒能當皇後,沒和丈夫說,就毒殺了與那朝皇帝的糟糠之妻。最後,丞相一家滿門抄斬!”
宋卿若有所思,将這件事記在心裡。
接下來的日子,宋卿閑了一些,雖然時常要去靖安親王府中和親王閑談,與幕僚争論。但是相比一肩挑大梁的以前,堪稱悠哉遊哉。
楚随更是投其所好的練武提升體魄,讀書增長見識,練就優雅舉止,做好花瓶!
他知道自己不聰明,隻有一副皮囊拿得出手。因為這副皮囊,受盡騷擾屈辱,庶子出身,大字不識,地位低微。
在危難之際被宋卿英雄救美,談不上一見鐘情,宋卿是他的避風港。他沒有鴻鹄之志,覺得如今的處境甚好,等宋卿厭倦他了,他拿着遣散銀子置上幾畝田宅,日子也悠閑。
有了太守前情人名頭的庇護,也能不受侵擾,平安一生。
思及此,楚随更是盡心賣力,讓宋卿很是開心放松,随手又給了不少金銀,他小心收起,俊美的側顔在黃金擺件的反光下更加顯得令人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