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鸢心下慌了拍,沒有回應。
蘇岩往前兩步,朝蕭起行了個禮:“蕭兄近來安好。”
她的兄長,與蕭起關系處得倒是不錯。
蕭起嘴角噙笑:“一切安好。”
與他寒暄兩句後,他側臉望向不遠處的蹴鞠場,臉上沒有半絲情緒。
此時此刻,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蘇長鸢與蘇岩十分默契,沒有提及蹴鞠場的事,怕會戳到蕭起的傷心處。
少頃,蕭起收回眼,與二人告别,行着素輿往蹴鞠場相反的方向遠去。
鎏金素輿車輪壓過青石地闆,留下一串車轍痕迹,白衣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斑竹林蔭道的盡頭。
待看不見了人,蘇岩方才扼腕輕歎:“真是天妒英才啊,可惜可惜。”
蘇長鸢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哥哥,我們早些進去吧。”
蘇岩遂回過神,與她一道折入蹴鞠場内。
校場内圍滿了人,此刻人聲嘈雜,數十來個穿着紅藍色的比賽服的男女,站在方形比賽場内,正在做比賽前的操練。
場内四周設有紅色的禁線,線外圍着群前來看熱鬧的公子小姐。
蹴鞠場以北的高台處,搭着一排觀賽台,遠看着像小小的涼亭,約有三十餘間,每間左右侍立着宮女侍衛各數人,偶有達官顯貴在觀賽台進進出出,落座于高台中間看賽。
蘇長鸢與蘇岩等人由宮娥引着,往北門高台處行去。
她凝神屏息,目不斜視,在穿過幾座雅間後,感受到有人在拿目光逡她。
“這又是哪家的姑娘。”
“生得可真好看啊。”
“像是禮部侍郎家的姑娘。”
蘇長鸢加快速度,并不理會,埋頭往前走。
見最中間的雅間空了出來,便知道潇湘公主還未到。
又往前走了三步,見一個紅衣男子正坐于雅間與人交談:“本王的妹妹,真是任性,非說什麼,世家子弟們都是些臭魚爛蝦、纨绔無賴,她一個也瞧不上。可這比賽都定好了,她不來看,其他适齡的公子小姐總歸是要來看的,我作為兄長,便隻好前來主持大局,替她看看。”
說話的人,便是梁王殿下趙慎,也是她妹妹蘇錦鶴的情郎。
前世,她妹妹蘇錦鶴與梁王結為夫婦,兩人琴瑟和鳴,恩愛有加。
隻是兩人大婚不過一年,皇帝駕崩,太子趙烨登基,不久後梁王謀反不成,被發配邊疆。邊疆苦寒之地,梁王死在途中,蘇錦鶴則被趙烨接進了宮中,做了蘇妃。
這一世,她妹妹早早嫁入了東宮,也不知道梁王與妹妹還會是什麼結局。
蘇長鸢腦海靈光一現,不再深想,隻埋首往前走去,正是春日,微風拂面,雅間門前透明薄紗輕卷西風,挑開一絲縫隙。
趙文琅舉起琉璃盞,正要飲茶,卻見一襲熟悉的倩影立于眼前,陽光勾勒出她玲珑有緻的身段,墨發随風浮起,宛若飄搖的綢緞,即像仕女出古畫,又像仙人落凡間。
他看得呆了,身子頓時酥麻發軟,心口湧起陣陣波濤,暗道,這個女子,像是在哪裡見過。
長鸢不知道有人看她,徑直離去,打簾子轉入另一個雅間。
她撿了大紅繡蝴蝶圓蒲團坐下,又拍了拍一旁的蒲團,叫譚桀音落座她旁側。
面前茶案上,陳設着一整套紫砂壺茶具,茶已經泡好,壺口青煙徐徐,散發醇厚清香,像是陳普的味道。
宮女們相繼進來,給她們添茶添點心,待布好新鮮茶果,宮女們才相繼退出去,雅間就剩下她們幾人。
蘇岩剛進雅間,還未歇口氣,便忙着去換衣服熱身,轉身就要走。
“哥哥不喝口茶,歇會再去。”蘇長鸢撚着茶杯轉了轉。
“不了。”他轉頭對她莞爾一笑:“落林還在那邊等着我。”
“原來是被勾走了魂,我就不留你了。”蘇長鸢笑嘻嘻地逗他。
蘇岩說她不過,隻用手指了指她,含羞離去。
蘇長鸢望着他的背影,不覺有些落寞,前世,曹落林嫁給梁王為妾,她哥哥則終身未娶。
也不知道,兩人這一世能不能改變命運。
方想着,聽見急促的擊鼓聲響了起來,比賽場内,身着紅藍衣服的公子小姐紛紛停止了熱身,各自回到各自陣營。
藍隊位于西側,紅隊位于東側。
身着藍色官服,頭戴烏紗帽的判官站在兩隊正中的前方,他見兩邊人都妥帖歸隊後,舉手叫停了擊鼓手。
鼓聲停下,他開始宣讀蹴鞠比賽事宜。
這場蹴鞠比賽,為男女混合友誼之賽。
賽場上紅藍兩隊,每一隊各有三男三女,哪一隊進的球最多,便為勝利的一隊,以五局三勝定勝負,中途若有人受傷或犯規,則換各自隊伍中的替補上場,繼續比賽,直到比賽出結果為止。
得勝者,可向聖上求一個恩典。
邊說邊提醒道:“賽場無眼,請各位公子多憐香惜玉,出手輕些,也請各位姑娘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