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覺得他可憐,但也不至于因此愧疚,遂整了整臉上笑意:“蕭大何必妄自菲薄,那日你我在家中初見時,我便覺得蕭大人你氣質清雅,大人你又是武将,身上保留殺伐果決的氣勢。“今日你在蹴鞠場時,又引得衆女眷神往,蕭大人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隊要踏進太傅府呢。”
“小女也欣賞太傅這樣的。”這句話說起來心虛,她不由壓低了聲音。
這話誇得蕭起唇角險些沒壓住。
連她自己都面紅耳赤起來。
是不是太假了。
誰知那羽飛聽了此話,轉身向着她說:“那是,自然,我家,太傅,大周,第一,美男!”
他結結巴巴,豎起個拇指,一雙眼睛像是小鹿一樣崇拜地看着蕭起:“那些,俗粉,不配,大人。”
蕭起壓低了眉,嚴肅咳了聲:“羽飛,不得狂言。”
那少年意猶未盡,卻不得不禁言,嘟囔一句縮身退回去。
蕭起側過身來,擡手扶着素輿,他的嘴角抿起一絲笑意,似乎早已把她看得通透:“原來,在妹妹眼中,蕭某還算個人物。”
她故作女兒嬌态,溫言細語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甯不嗣音。”
正說着話。
展眼,兩人已經到宮門口,她欠身行禮,依依惜别:“小女已經識得路了,多謝太傅引路。”
蕭起也拱拱手朝她道别,臨了,她剛走出宮門沒兩步,蘇府的轎簾便已經在外等着,譚桀音立在轎子前,見她來了,伸手替她打開轎簾,等她上轎。
她剛搭上譚桀音的手,繼而又轉身,朝着天邊的雲霞看去,金烏西墜,金燦燦的日光撫摸她的臉頰,映得她嬌花勝火。
她轉而對着蕭起道:“三月初三,乃是良辰吉日,太傅大人切莫忘記了,祖上定下的良緣。”
她說完,頭微微一低,弓着腰上了轎。
蕭起用折扇敲打着手心,目光追随着遠去的車輿,深吸一口氣。
羽飛鼓起腮幫子湊上前,一雙眼瞪得像是鈴铛,雙手快速比畫着,指了指遠處花轎,又指了指他,着急的時候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嘴裡隻發出嗯嗯急促聲,雪白的臉都被急紅了。
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怎麼一句話都聽不懂。
蕭起讀懂他急切的話語,不由笑道:“小孩子家家,何須懂太多。”
少年不滿地說他是小孩子,又張牙舞爪地否認了一通,着急地擠出幾個字:“太傅,此女,有詐。”
馬車聲音越來越遠,再看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小綠點,消失在視線中,蕭起收回視線,看着他眼前的小少年,用折扇敲了他一記:“不錯,這幾日有所長進。”
羽飛先是驚訝,而後摸着頭笑笑,笑很快又僵住,小鹿眼警惕萬分:“那要,把她,殺了!”
他的手掌在脖頸間一劃,眼神堅定。
蕭起無奈搖頭,自那日她偷聽了他與蘇大人的話,羽飛對她十分警惕,瞅着機會就說把她殺了滅口。
他本想着與蘇清潭結謀無望,又想一個小小的娘子,縱然聽了什麼,自不會構成威脅,所以一直沒有在意,可今日蹴鞠場上一見,這小娘子不僅有勇有謀,還深得太後青睐,若她真的與皇權攀附在一起,成為太子妃,日後,免不得又多一個強有力的對手。
她深得太後娘娘喜歡,太後也有意立她為太子妃,可她并不歡心,不去與太子賞花,偏偏和他這個殘廢遊園觀湖。
思來想去,他也想不清其中奧義,總不能是看上他了……他徐徐搖着扇子:“不殺,留着有大用。”
羽飛一臉不解:“為何?她行為,很古怪。”
蕭起斂了斂眉,眼神清亮:“管她什麼目的,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