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炷香工夫,賓客便已到齊,左天覆的親眷一并上了主桌,家眷幾人各穿紅色衣裙,紛紛朝這邊走過來招呼。
那左承風走在最前面,原本和妹妹嬉笑打鬧着,見了蕭起蘇長鸢,立時嚴肅下來。他正了正衣裳,款步走上前來行禮。
“見過表兄,表嫂子。”
她跟着蕭起欠了身,算作回禮。
隻是覺得有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未及反應,那小表妹也上前來行禮:“妹妹見過表兄表嫂。”
左夫人渾身雍容華貴,一手拉着那生得玉雪可愛的左承月,到蘇長鸢跟前:“去跟你嫂子坐一塊。”
那左承月笑起來眉眼彎彎,清甜嗓音哎了一聲,便主動上來,抓着她的手,坐在她左側,
左承風咳了咳:“妹子,你怎麼坐在這。”
他湊過去,賊眉鼠目地亂盯:“起來,讓你哥哥坐這。”
左承月朝他吐了一個舌頭,又翻了白眼,小聲道:“是阿娘叫我坐這兒的。”
左承風隻好作罷,便坐在左承月的左邊。
見家眷都落了座,左天覆起身拍了三下掌,小厮們傳起菜來。
家仆早已列成一排,一人端盤,一人放菜,還有一人報菜名,這盤菜方上完,介紹了名字,下一盤緊接着跟上來,都是剛出鍋的,菜上飄着熱氣,香氣四溢。
那菜品奇珍,都快趕上皇家的做壽辰的級别了。
不過片刻,桌上擺了琳琅菜品,烤鹿腿一條、烤乳豬一隻、羊湯一份、鹹黃魚幹一份,各種家禽雞鴨魚鼈、各色海鮮蝦蟹蛏貝、又有各色蔬果齊聚,滿滿當當,盤子壘了又壘,方才上齊。
然而一桌就她們幾個人,哪裡能吃得完呢,大多數的菜隻嘗兩口,便盡數浪費了。
左天覆要養阖家上下兩百來口人,又要維持體面的生活,故而貪得無厭,被蕭起逮住把柄,後被抄家,也隻能難免。
太尉見人齊聚,忙起身舉杯,邀請衆賓客,所有賓客紛紛起身敬酒,都朝中堂看來,一片鴉雀無聲。
那太尉笑着高呼:“今日特邀各位大臣、親朋遠道來此,慶我五十八壽辰,特意備了薄席招待,若有不周之處,還請多多見諒,待我六十大壽,一定再邀諸位,各位,吃好,喝好。”
衆人紛紛禮貌性誇贊菜品好,說罷,跟着喝了第一杯酒。
最後紛紛坐下來。
全場就僅有蕭起沒有站起來,他也沒有喝酒,隻虛虛端了杯茶水,小抿了一口。
剛落座吃菜,便聽得一陣鼓樂之音,聲音自後傳來,具有異域風情。
衆人轉而看過去,一排身着白色衣裙的舞女款款飄來,從長廊到院落高台上,那些女子衣着單薄,上身緊束了一圈白色抹胸,下身着同色系紗裙,手腕上披了一條輕紗用以遮擋,袒胸露肩,雙手甩着輕紗,不斷扭動起來。
站在中間的那個舞女身段曼妙,肌膚雪白,仔細一看,見她雙眼深邃,鼻梁立體,鼻子上還穿了一圈漂亮的水晶鼻鍊,頭上戴了藍色小氈帽,将異族女人的風情演繹得無比誘人。
長安城富饒,突厥戰敗後窮困艱難,一些有門道的女子便偷偷過來,憑借着自身優越的外貌,先天的舞姿,入了不少舞舫。
皇帝下令要善待前來謀生的突厥族人,故而長安城内的确興起了不少以異族風情的舞館。
且兩族交戰以後,突厥試着與大周和解,大周皇帝也日益心軟。
俗話說,沒有永遠的敵人,說不定哪天,就能成為盟友呢。
貪狼軍三千英靈的滅亡,并沒有讓大周皇帝吃一塹長一智,而是吃一塹又吃一塹。
若是站在蕭起的角度看,他是那個唯一受到傷害的。
一曲舞畢,那六位舞女依次從長廊上退下來,薄紗曳地,淺笑妍妍。勾得一幹青年才子心魂蕩漾。
就是左承月都不忍驚歎:“好漂亮的女人,她們怎麼和我們長得不一樣。”
左夫人朝她使了一個眼色,叫她莫要多話。
她鼓一下嘴,問左承風,見他卻沒看舞女,隻拿一隻眼睛看着她的身後。
“哥哥,我問你,她們是不是很美。”
左承風把目光從蘇長鸢身上收回來,嚴肅咳了咳:“我不喜歡那樣的女人,舉止粗魯,我喜歡儀态萬千,行止袅娜,宛若仙女圖出來的人物。”
剛說到此,卻見一舞女立在蕭起右側,恭恭敬敬對着左天覆的方向行了禮。
左太尉伸手叫她:“希達諾爾,你就坐太傅身旁,為太傅斟酒侍奉。”